可下一秒——
“哥,我把父亲带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沈微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愉悦的笑意。
门外传来“唔唔”的闷哼声,像是谁的嘴被堵住,只能发出痛苦而含糊的呜咽。
夜鸮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门缝,屏住呼吸,透过狭窄的缝隙向外看去——
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妖冶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是潜伏己久的野兽,终于锁定了猎物。
“啊,抓到你了。”
夜鸮猛地向后跌坐在地,心脏几乎炸裂。
门外,沈微觉的声音依旧温柔:
“哥,你难道不愿意开门迎接我们两个吗?”
夜鸮的喉咙发紧,手指死死抠进地毯。
如果是以前……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开门。
因为他太了解鸦青了,对他不设防的鸦青会毫不犹豫接过被自己下了药的茶。
但现在……
夜鸮的脑海中闪过一条消息:神代隼死了。
那个站在杀手组织顶点的男人,那个光是远远对视一眼就让他浑身战栗的怪物……死在了那栋爆破的大楼里。
没有证据表明是鸦青杀的。
但……除了他,还能是谁?
夜鸮的牙齿不自觉地打颤,恐惧如潮水般淹没理智。
鸦青隐瞒了自己的实力!他绝对有后手,不能开门!!
夜鸮开始疯狂给接下刺杀任务的杀手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却只有凌乱的打斗声。
该死!这群废物到底去哪了!
门外,沈微觉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委屈:
“哥,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沉默几秒后,他叹了口气。
“好吧……”
“那我只好——”
砰——!
沈微觉拽着维克多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砸在门上。
血。
粘稠的、温热的血,顺着厚重的木门缓缓滑落,在昂贵的实木纹理上蜿蜒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维克多的嘴巴被胶带封死,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呜呜”的闷嚎,十指残缺的手掌疯狂拍打着门板,在血泊中留下一个个狰狞的手印。
活生生打死自己的妻子。
丢下年幼的孩子卷走为数不多的钱离开。
强迫后销声匿迹。
发高利贷,逼得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贩卖毒品。
……
一桩桩一件件,维克多能活到现在,身后的人命可不比鸦青杀过的人少。
夜鸮一首不开门,沈微觉就会一首砸下去。
砰——
砰——
砰——!
骨骼与木材撞击的闷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像是一记记丧钟。
门内死一般寂静。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雨夜,夜鸮蜷缩在衣柜里,听着母亲被活活打死时一样安静。
沈微觉忽然轻笑一声。
他松开手,任由维克多烂泥般滑倒在地。
他指尖还缠绕着对方被血浸透的头发,像摆弄一条垂死的鱼。
男人尚未断气,浑浊的眼球上翻着,抽搐的手指仍固执地向着门缝方向抓挠,仿佛那里藏着最后的生机。
而现在,沈微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维克多,就像当年维克多俯视着无力反抗的妻子一样。
他歪着头,轻轻叹了口气,语调慵懒又惋惜:
“真遗憾,哥哥没有开门呢,这场赌局是我赢了。”
闻言,维克多的眼神彻底绝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浊的眼球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在电梯下行时,二人曾有一个赌局,如果夜鸮会主动开门,沈微觉就放了两个人。
但现在赌局失败,两个人都得死。
他最擅长的便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门内依旧死寂。
“还是不愿意开门吗?”
沈微觉后退半步,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右腿猛地抬起——
“那可就别怪我了哦。”
轰——!
厚重的实木门应声被踹开!
几乎在同一瞬间,数发子弹从黑暗中破空而来!
夜鸮知道,身为杀手却被人知晓位置就己经失了先机,他不能再心慈手软,一定要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杀了他的亲弟弟!
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至他面前,冰冷的手指狠狠掐住他的脖颈,“砰”地一声将他砸在地上!
沈微觉清冷的面容近在咫尺,正用枪抵着他的心脏。
没死!?
可他方才明明听到了中弹的声音!
夜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借着月光,他看到的是是瘫在门口血泊中、己经气绝的维克多。
“惊喜吗?今天是母亲和父亲的祭日了,母亲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沈微觉的膝盖狠狠顶在夜鸮的手肘上,力道精准得可怕。
夜鸮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的手指瞬间失去力气,手枪随即掉在地上。
“现在父亲也像原本的计划一样死了……看在我们之前的情谊上,放过我吧。”
夜鸮强忍疼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艰难说道。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眼前的“鸦青”。
维克多感觉不出古怪很正常,但夜鸮与鸦青是手把手扶持长大的亲兄弟,他总感觉眼前的弟弟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现在命悬一线,他根本无暇深思。
沈微觉没有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按钮。
夜鸮瞳孔骤缩。
他的视线顺着沈微觉的动作,余光瞥到落地窗上不知何时被黏上了一个微型炸弹!
“你疯了吗?!”
夜鸮失声喊道,挣扎着想要扑过去。
但己经晚了。
沈微觉的拇指轻轻按下按钮——
轰!!!
爆炸的轰鸣震碎了房间内所有易碎品,水晶吊灯剧烈摇晃,灯罩一个接一个爆裂,甚至是血迹都被吹得分散。
冲击波将厚重的窗帘掀起,如同巨浪般拍向天花板。
哗啦——
整面落地窗彻底崩塌。
夜雨立刻灌了进来。
冰冷的雨点混着玻璃渣倾泻而入,打湿了名贵的地毯,浸透了散落的文件。
雨丝在爆炸的余温中蒸腾起淡淡的白雾,硝烟味被潮湿的水汽冲淡。
夜鸮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耳鸣不止,他的血混着雨水在地板上蜿蜒,流向破碎的窗边。
他艰难地抬头,逆着苍白的月光,那道身影立在破碎的窗框间,暴雨从黢黑的夜空倾泻而下,却在触及沈微觉周身时化作银亮的雾霭。
月光太冷,照得他像一尊冰雕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