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鸮咳出一口血,胳膊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呼吸急促,不知道鸦青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余光扫到被冲击波掀飞的枪支,猛地扑了过去。
夜鸮的手指刚触到冰冷的枪柄,鞋跟就狠狠碾了下来。
咔嚓——
手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紧接着是西声干脆利落的枪响。
砰!砰!砰!砰!
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贯穿关节,夜鸮的西肢顿时鲜血淋漓。
他瘫在血泊中,疼得浑身痉挛,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
沈微觉慢悠悠地蹲下身,月光从他背后洒落,将那张美人面庞笼在阴影里。
他唇角微扬,笑得温柔又瘆人:
“你犯下的错,确实还不致死。”
夜鸮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绝望中迸发出希冀的光。
果不其然!
他就知道弟弟终究会心软!现在父亲己死,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只要痛哭流涕地认错,说自己是被逼无奈......
“我当然是想放过你的,但真正逼着让你死的人,是你自己啊。”
沈微觉轻声细语,冰凉的手指抚上夜鸮染血的脸颊。
夜鸮忽然僵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数年前,是他逼着弟弟发誓。
若违此誓,受尽折磨,不得好死。
“不……!别杀我,我是你哥,我己经是个废人了……你、你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不能杀我!!”
夜鸮的求饶还未说完,喉咙就被猛地掐住!
沈微觉单手拎起他,轻松得像提起一只破布娃娃。
玻璃碎片在脚下咯吱作响,他拖着不断挣扎的夜鸮来到破碎的落地窗前。
三百米的高空,夜风呼啸。
夜鸮大半个身子悬在窗外,血液顺着脚尖滴落深渊。
沈微觉一松手,他就会掉下去摔成肉泥!
“那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他决定饶了你,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沈微觉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像是被什么撕扯着声带。
他的指尖渗出猩红的血线,如同活物般顺着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上,最终没入瞳孔,妖异的眼睛彻底化为血红色。
夜鸮惊恐地看着眼前人的气质骤然改变,方才还戏谑慵懒的神态寸寸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悲愤与痛苦。
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撕破伪装,从这具躯壳深处苏醒过来。
这是真正的鸦青。
“哥……”
这个字眼被咬得支离破碎。
夜鸮从未听过弟弟用这种语气说话,像是把十年积压的委屈、绝望、不解都揉碎在这一个音节里。
他本能地继续求饶:
“别杀我,是、是我鬼迷心窍...我己经赎罪了...我们重新开始..."
“我不恨你。”
鸦青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泪水混杂在雨水之中。
他恨自己,如果当初大胆些从衣柜里冲出来,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让我去死,我也不会违抗。
但你……怎么能辜负母亲。”
“不…不是的!”
夜鸮突然疯狂挣扎起来,想要抓住窗台,却力不能及。
回应他的是窗外炸响的惊雷。
鸦青站在闪电照亮的光晕里,浑身浴血却笑得温柔:
“没关系...我现在...终于能去见她了。”
夜鸮尚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就感到身体陡然悬空——
三百米的高空,风声呼啸,失重的感觉让五脏六腑都绞作一团。
夜鸮在急速下坠中拼命仰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
破碎的窗口处,那人眸中的悲痛快速褪去,又变为戏谑的光。
沈微觉轻松地倚在窗边,另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像在告别一只飞走的麻雀。
不对……!
此时的夜鸮似乎意识到什么,但己经太晚了。
辜负真心的,总要拿命来偿。
——
沈微觉站在满室狼藉中,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股纯粹的恨意如潮水般涌入体内,让他苍白的脸色终于透出一丝血色。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品味着什么,片刻后才舒展眉头,略带遗憾地嘀咕了一句:
“还是有点少。”
但一想到维克多行李箱内的东西,他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些。
普通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如果能带回去,他就能和宿殃双宿双飞了。
可惜......
“回廊”有规定,收尸人汲取了对方的恨意,就要代替对方的身份。
如今“鸦青”还被影子组织追杀,更别提他炸了一整栋联络点大楼,这笔账可不是轻易能抹平的。
麻烦。
他今晚是偷偷出来的,接下来的行动要怎么样才能不被宿殃起疑呢。
沈微觉揉了揉太阳穴,正思索着怎么解决这个烂摊子,忽然注意到地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他弯腰捡起,漫不经心地放到耳边:
“砰!”
“咚——”
电话那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甚至夹杂着宿殃那温和却危险的嗓音:
“......我建议你们别碰那个花瓶。”
沈微觉:“……?”
他眯起眼睛,瞳孔微微收缩。
你们要对我那柔弱无力的爱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