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阳光跟风倾泻进来,刺的程烁下意识紧闭双眼。
很快两个西肢精瘦,皮肤黝黑的男人,带着白手套开始一个一个粗暴地往外卸着笼子。
轮到程烁了,他乖乖地缩在笼子的一角,被其中一个稍胖点的胡子男拎着穿过了一条隐蔽阴湿的小巷。
他随手被像垒房子似的架在了最前面。
小巷地墙壁上泛着可疑的暗红色斑点,整个地面上更是污秽不堪。
程烁闭着眼睛又睁开,他跟小狸花是在男人们卸货时分开。
定然是那张铭牌起了作用。
现在他只要祈祷这两人不要这么快便处理他们。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程烁缩在笼子里努力减少存在感。
“啧,这好像就是田少爷送来的那只吧,皮毛真不错。”一个粗旷的声音响起,胡子男上下打量了程烁一眼,“待会儿这只我亲自来,可不能破坏掉一点,肯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另一个男人带着顶黄帽子,像是幼儿园放学时带的那种明亮黄,他将手上的猫放下后也看过来,凑得近了些,语气酸溜溜的:“你说这有钱人真好啊,养的猫都比我们精致。”
胡子男附和道:“是啊,真让人羡慕。”
“羡慕猫?”
“啧,我是羡慕人,当猫的再好,腻歪了不也是卖给我们?”
胡子男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咦?话说他之前是不是带着个红绳子的项圈来着?”
程烁紧张地吞咽口水。
要被发现了嘛?
“可能是运过来的途中不知道掉哪儿了吧。”黄帽男没有丝毫怀疑,他无所谓地瞥了一眼程烁,“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车上找一下,搞不好还在那儿呢。”
“一只猫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胡子男语气倨傲,他不屑地拍手,看向程烁的眼神如同蝼蚁。
程烁扭头不去与他们对视,心中不免喘口气。
幸好,大概不会发现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也不知道小狸花那边怎么样了,他不会真就这样死在这儿了吧。
陆淮之会不会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
呸呸呸——
不能有这种丧气的想法,他要相信陆淮之,相信小狸花。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的位置是在哪儿,陆淮之能不能及时赶到救他,他以后肯定不骂陆淮之是狗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男人们似乎也休息好了,周围各种小猫绝望的呼喊不绝于耳,他们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最前面的程烁身上。
男人粗粝的手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戴着手套都难以掩饰。
忽地那只手伸进笼子。
紧接着程烁无处躲闪,被拽紧脖子粗暴的拎出来。
……
高速公路上一辆暗紫色迈凯轮急速行驶。
陆淮之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冷冷地注视前方。
“叮咚!”
他的手机响了。
陆淮之单手点开屏幕。
裴昭:兄弟,家里没看见有猫。
裴昭:门口有血迹,怀疑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陆淮之捏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
紧接着,裴昭又发来了一张图片。
水泥地上淌着褐色的血渍,上面还黏着有黄色的猫毛。
这一刻,陆淮之懊恼的心达到阈值,他不应该留小猫独自在家的。
为什么不能小心一点,同样的事情,在小桔身上再次上演。
这时手机上的定位追踪显示停了。
而距离定位上最近的建筑显示的是:xxx鲜肉食品加工厂。
心脏密密麻麻钻心的痛,陆淮之握紧方向盘,车速越来越快……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个陌生号码,来电显示是北城。
真巧,与小桔定位的地址属于同一个地方,更何况,还是他的私人号码。
陆淮之眸色暗沉,稍稍侧目点击接听。
“喂,您好,请问是陆淮之先生吗?”听声音是一名温柔的女性,说话时带着小心翼翼。
陆淮之拧眉很轻的“嗯”了一声。
对方继续道:“是这样的,我们是北阳城的志愿者,在今天下午五点多截获了一张载有两千只猫的猫车。”
“而在一只小狸花身上,我们发现了他身上有关于您的信息以及电话。”
陆淮之一愣,“你是说一只小狸花?”
“是的,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加您一个微信拍张照片发给您。”
“不用,我信,你们在哪儿?我现在就过来接他。”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明显一喜,很快地就报了一个地名给陆淮之。
北阳宠物医院?
他看着手机上的定位,xxx鲜肉食品加工厂与北阳宠物医院,两者的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百米。
是巧合吗?
他可从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巧合,不过都是人为。
梨花?他的小橘猫何时连颜色都换了?
压下心里头的烦闷,南城到北城两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让他一个小时就开到了。
车轮碾过最后一个减速带,猛地到北阳医院门口停下。
医院开在这偏僻的郊外,店门口连牌子都没挂,只是用泡沫板子很粗略地写了“北阳宠物医院”六个大字。
一个身穿着白色大褂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很快走出来,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未处理干净的血迹,她走到陆淮之面前,目光不经意嫖到他身后的迈凯轮。
“您就是陆先生?”女人脸上挂着标准的笑,一双精明的大眼首勾勾盯着陆淮之看。
如果光听声音,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但陆淮之可没有错过她脸上脸上一闪而过的贪婪。
“嗯。”陆淮之不想与她过多的周旋,“猫呢?”
“您跟我来。”
女人领着陆淮之穿过一条阴暗的走廊,走廊的两边摆满了正被铁笼子关着的各种小猫,他们用一块黑布挂着,隔绝掉了外人窥探的视线。
“您见笑了,这些都是我们志愿者从全国各地救助过来的小猫,因为没有人过来领养,便只能这样先关着了。”女人假装不好意思地笑笑,“店内环境差,还希望先生不要见外,猫在前面手术室里面呢。”
陆淮之声音一瞬间冷了下去,“手术?”
女人含含糊糊地道:“您的小猫,我们在接到他的时候就己经伤的很重了,费了不少功夫去救治。”
“哦,是这样吗?”陆淮之冷笑一声,眼底是明晃晃的质疑。
“是,是啊。这是所有的账单明细。”女人递给陆淮之手上的账单,眼神有不易察觉的慌乱。
陆淮之接过首接看最后的总数。
一万三千块?
“首接带我去看猫!”陆淮之脸上的冰冷再也藏不住。
他现在己经基本确定了,这所谓的宠物医院就是专门坑人钱财的。
钱他可以给,但是猫不能有事!
女人硬着头皮将陆淮之领到一间还算整洁的房间内 ,“这是您的猫,没错吧?”
陆淮之顺着女人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只瘦小到可怜,浑身都缠满白色绷带的猫,只能通过露出的额头分辨出,这确是一只小狸花。
但却不是他的小桔。
陆淮之上前,他伸手将小狸花脖子上的铭牌摘下来。
猫不是他的猫,铭牌却是他的铭牌。
“这不是我的猫。”陆淮之默了半晌,确切地回答女人的问题。
而此刻。
一个极重的力道忽然扯上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