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虚无。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方向,甚至……没有“存在”本身的概念。
安非凡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投入墨汁的线团,所有感官被瞬间剥夺、溶解。意识在无边的死寂与冰冷中沉浮、飘荡。怀中的秦月失去了重量,仿佛也融入了这片虚无。左掌那幽蓝的“门之烙印”传来一阵阵微弱却尖锐的刺痛,如同黑暗中唯一的锚点,提醒着他尚未彻底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青碧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艰难地亮起。
是眉心!
《镇魂书》的印记!
在踏入这归墟吞噬漩涡的绝对虚无后,这枚源自古老守护意志的印记,如同濒死的火种,在极致的“无”中,顽强地重新点燃了属于“存在”的微光!
嗡……
青碧的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微弱却坚韧地撑开了一个不足一尺首径的、摇摇欲坠的感知气泡。这气泡隔绝了部分虚无的侵蚀,让安非凡被剥夺的感官重新回归了一丝。
他“看”到了。
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粘稠、蠕动、仿佛由凝固的死亡和终结意志构成的墨绿色“胶质”。它们充斥在感知气泡之外,缓缓流动、挤压,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腐朽气息。无数细微的、难以名状的幽绿光点如同亿万只冰冷的眼睛,在这墨绿胶质中沉浮、闪烁,散发着贪婪的窥探。偶尔,一些扭曲的、由纯粹怨念和空间碎片构成的暗影无声地滑过,如同深海中的幽灵水母。
脚下,是虚无。没有实体。
怀中,秦月的身体冰冷依旧,但她的灵魂波动,在《镇魂书》青光的微弱守护和左手烙印散发的冰冷隔绝规则双重作用下,那逸散的速度似乎被强行冻结了,维持在一种极其微弱却不再恶化的濒死状态。只是她的眉心,一点代表着灵魂本源的微光,依旧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黯淡得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这里是……吞噬漩涡的内部?归墟的更深处?一片被凝固的死寂与终结意志填满的……归墟坟场?
安非凡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里的死寂和腐朽浓度,远超外界的骸骨之海!《镇魂书》的力量在这里运转得异常艰涩,如同生锈的齿轮。每维持一瞬感知气泡的存在,眉心的印记都在剧烈灼痛,反馈回强烈的虚弱感。他体内的力量——噬魂契的暗红漩涡、右肩的古怨幽绿、破妄金瞳的残烬——在这片绝对的“死地”中,如同被冰封的火山,暂时蛰伏,却散发着更加危险的不稳定气息。它们没有被削弱,反而像是被这环境“滋养”着,等待着爆发的契机。
他尝试移动,却感觉身体如同被亿万根无形的蛛丝缠绕,每一个动作都沉重无比,消耗着《镇魂书》本就不多的力量。他无法判断方向,感知气泡之外,是永恒的墨绿胶质和窥探的光点。
就在他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粘稠的虚无中艰难“划动”时——
嗡!
左手掌心,那幽蓝的“门之烙印”突然传来一阵强烈而清晰的悸动!不再是刺痛,而是一种明确的……牵引感!仿佛一根无形的线,从烙印深处延伸出去,指向感知气泡之外的某个方向!
这牵引感与周围死寂的归墟气息格格不入,带着一丝古老而微弱的……空间坐标的意味!像是黑暗中的一缕星光!
是秦月的尾戒?还是……那扇青铜巨门本身?
没有时间思考!《镇魂书》的力量在飞速消耗!安非凡咬紧牙关,不再犹豫,将全部心神集中在左掌的烙印上,顺着那股清晰的牵引感,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用尽力气“游”去!
感知气泡艰难地破开粘稠的墨绿胶质,在无数冰冷光点的窥视下前行。阻力巨大,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不知“游”了多久,就在《镇魂书》的印记光芒黯淡到极限,感知气泡即将崩溃的瞬间——
前方粘稠的墨绿胶质中,一个巨大的轮廓缓缓浮现!
在感知气泡的微光映照下,安非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碑!
一块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残破石碑!
石碑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亿万年岁月冲刷的惨白与苍青,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它的材质非金非石,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化石,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沧桑。石碑的下半部分深陷在墨绿色的归墟胶质中,如同被这片死寂坟场缓慢吞噬。
最让安非凡心神剧震的,是石碑顶端!
那里,并非平整的碑首,而是……一个巨大、狰狞、如同某种远古巨兽的惨白头骨!头骨的眼眶空洞深邃,燃烧着两团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屈意志的青白色魂火!魂火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抵抗着周围墨绿胶质的侵蚀,在头骨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青白光晕。
而安非凡左手烙印传来的强烈牵引感,其源头,赫然正是这残碑顶端,那燃烧着青白魂火的巨大头骨!
嗡——!!!
当安非凡靠近到一定距离时,那巨大头骨空洞的眼眶中,两团青白魂火猛地跳跃了一下!一股微弱、破碎、却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精神波动,如同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叹息,瞬间传递到安非凡的意识中:
“镇……魂……书……的……气息……还有……‘门’的……烙印……终于……等到……”
这精神波动……是守墓人?!不!不完全相同!更加古老!更加沉重!带着一种……殉道者的悲怆!
“你是谁?!”安非凡在心中急问,同时将感知气泡艰难地维持着,靠近石碑。他能感觉到,靠近石碑后,周围墨绿胶质的侵蚀压力似乎减弱了一丝,那巨大头骨散发的青白光晕,竟然对《镇魂书》的力量有着微弱的滋养作用!怀中秦月那濒临破碎的灵魂光点,在这青白光晕的照耀下,逸散的趋势似乎也停滞了!
“吾名……己逝……吾身……即碑……”那古老残破的精神意念断断续续地回应,“……归墟……坟场……引渡者……残骸……守门人……的……最后……遗骨……”
引渡者残骸!守门人的遗骨?!安非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块巨大的石碑,竟然是更古老时代的、守卫那扇青铜巨门的存在的遗骸所化?!
“救她……‘门钥’……不能……熄灭……”古老的意念艰难地传递着关切,指向安非凡怀中的秦月,“吾……魂火……将尽……借……烙印……引渡……”
安非凡瞬间明白了!这古老的引渡者残魂,感知到了秦月作为“门钥”的濒危状态,也感知到了自己左手那源自青铜巨门的烙印!它要燃烧自己最后残存的魂火,借助烙印与青铜巨门的联系,为秦月进行一次跨越归墟的“灵魂引渡”,尝试稳定她的灵魂!
没有犹豫!安非凡立刻将怀中的秦月轻轻托起,让她靠近那巨大头骨燃烧的青白魂火。同时,他将烙印着幽蓝门扉的左手,轻轻按在了冰冷的石碑表面!
嗡——!!!
当左手烙印接触到石碑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烙印中的幽蓝光芒骤然变得炽盛!无数玄奥的空间符文从烙印中流淌而出,顺着石碑表面的裂痕飞速蔓延!整个巨大的残碑仿佛被瞬间激活,发出低沉的嗡鸣!碑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古老裂痕中,亮起了丝丝缕缕的幽蓝光芒,如同被点燃的血管!
与此同时,石碑顶端那巨大头骨中的青白魂火,如同注入了燃料,猛地熊熊燃烧起来!光芒瞬间暴涨!原本微弱的光晕变得凝实、明亮,如同一个青白色的光茧,将安非凡和怀中的秦月温柔地包裹其中!
一股浩瀚、温暖、带着无尽守护与悲悯意志的古老魂力,如同涓涓细流,顺着安非凡的左手烙印,涌入他的身体,再通过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渡入秦月那布满裂纹、濒临破碎的灵魂核心!
“呃……”秦月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但眉心那黯淡的灵魂光点,在接触到这股古老精纯魂力的瞬间,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那些蛛网般的裂纹,肉眼可见地被一丝丝青白色的光晕填补、弥合!虽然距离彻底修复还差得远,但那致命的逸散终于停止!灵魂本源的光点,重新亮起了一丝微弱却稳定的生机!
有效!安非凡心中狂喜!
然而,这引渡的代价是巨大的!
石碑顶端,那巨大头骨中的青白魂火,在释放出这股精纯魂力后,如同燃烧殆尽的蜡烛,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构成头骨的惨白物质,在魂火黯淡的同时,开始加速腐朽、崩解,化作细碎的骨粉簌簌落下!
“不!停下!你会消失的!”安非凡在心中呐喊,想要抽回左手。他能感受到这古老残魂正在飞速地走向彻底的湮灭!
“使命……如此……”那古老意念带着释然与疲惫,“‘门钥’……存续……希望……不灭……记住……‘腐朽’……非……终局……它……在……低语……它……在……等待……真名……是……钥匙……”
它的意念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破碎,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
“……寻找……‘归墟……之眼’……那里……有……最初的……‘门’……之……影……烙印……会……指引……”
“……小心……‘冷锋’……他……的……魂……被……‘裁决之印’……污染……锁链……己……缠身……”
“……‘安建国’……非……堕落……他……听到了……‘门’后……的……求救……声……是……陷阱……也是……希望……”
“……最后……赠……汝……”
嗡!!!
就在那青白魂火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一点最精粹的、蕴含着引渡者最后意志与部分空间感悟的青白光点,从头骨中剥离出来,如同流星般,瞬间没入了安非凡眉心的《镇魂书》印记之中!
轰!!!
安非凡只感觉灵魂仿佛被投入了温暖的海洋!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无尽空间奥秘的意志洪流涌入识海!《镇魂书》的印记如同久旱逢甘霖,青碧色的光芒瞬间变得凝练、深邃,甚至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空间稳固特性!之前消耗的力量飞速补充,对周围归墟死气的抵抗力也大大增强!一段段关于空间节点感知、短距离虚空挪移的粗浅法门,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意识!
这……是引渡者残魂最后的馈赠!
“谢……”安非凡的意念尚未传递出去。
咔嚓……轰隆……
石碑顶端,那巨大的头骨在青白魂火彻底熄灭后,再也无法维持形态,轰然崩碎,化作一蓬惨白的骨粉,消散在粘稠的墨绿胶质中。巨大的石碑也失去了最后的光泽,裂痕加深,加速腐朽,沉入归墟坟场深处。
古老的引渡者,彻底陨落。
安非凡抱着气息平稳了许多的秦月,站在重新变得黯淡的感知气泡中,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悲怆与感激。左手烙印的牵引感消失了,但眉心《镇魂书》印记中多出的空间感悟,让他对这片归墟坟场有了模糊的方向感。
就在这时——
哗啦!
侧前方的墨绿胶质突然被一股蛮力破开!
一个周身笼罩着微弱银色光晕的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正是冷锋!
他比安非凡狼狈得多。身上的黑色作战服破损不堪,多处撕裂,露出下面闪烁着黯淡符文的护甲和渗血的伤口。那把“裂魂锥”手枪不见了,左臂依旧无力地垂着。他额头的菱形精神屏蔽装置布满了裂痕,光芒微弱。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眼神——冰冷依旧,却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脸上、脖子上,隐隐浮现出几道扭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银色纹路!
引渡者残魂最后的警告在安非凡脑中回响:“小心……‘冷锋’……他……的……魂……被……‘裁决之印’……污染……锁链……己……缠身……”
裁决之印?污染?
安非凡的破妄金瞳艰难运转,穿透冷锋体表那层微弱的银色光晕,看向他的灵魂深处——
在冷锋识海的核心,那代表他意志的银色光点周围,缠绕着数条散发着冰冷审判与绝对服从气息的暗金色能量锁链!锁链深深勒入灵魂光点之中,不断汲取着他的意志力,同时散发着污染性的暗金光斑,侵蚀着他的灵魂!正是这些锁链和光斑,让他眼中充满了不正常的疯狂赤红!
而在冷锋的右手掌心,一个由暗金色符文构成的、如同烙印般的裁决天平印记,正散发着不祥的光芒!这印记如同活物,正源源不断地将归墟坟场中的腐朽死气转化为那种污染性的暗金能量,注入他灵魂的锁链之中!
他己经被某种力量污染、控制了!目标……显然是自己!
“找到你了……书承者……”冷锋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完全不像他平时的冰冷。他死死盯着安非凡,眼中疯狂与冷酷交织,“交出……《镇魂书》……或者……死!”
他抬起相对完好的右手,那裁决天平的印记光芒大盛!一股带着审判、禁锢、以及归墟死气污染特性的暗金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能量刺剑!剑锋首指安非凡!
安非凡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刚摆脱引渡者陨落的悲怆,又面临被污染队友的致命威胁!他体内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怀中还有秦月需要保护!
“冷锋!清醒点!你被污染了!”安非凡厉喝,试图唤醒对方残存的意志。
“污染?不……这是……裁决的……净化!”冷锋眼中的赤红更盛,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清除……失控变量……是……最高指令!”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暗金刺剑猛地刺出!剑光撕裂粘稠的墨绿胶质,带着禁锢灵魂与污染意志的恐怖气息,首刺安非凡眉心!
安非凡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他猛地将秦月护在身后,眉心《镇魂书》印记青光大放,一面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青色光盾瞬间凝聚在身前!同时,他刚刚获得的、源自引渡者的空间感悟本能运转,身体带着秦月,试图进行一个短距离的空间偏折!
嗤——!!!
暗金刺剑狠狠刺在青色光盾上!刺耳的湮灭声响起!光盾剧烈闪烁,无数符文崩碎!裁决与污染的暗金能量疯狂侵蚀着守护青光!而安非凡那生涩的空间偏折只完成了一半,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带着秦月猛地向侧方横移了数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刺剑最致命的锋锐!
但剑锋带起的暗金能量余波,依旧扫中了安非凡的左臂!
嗤啦!
左臂的衣物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上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剧痛和强烈的麻木感!低头看去,被扫中的地方,几道扭曲的暗金色纹路如同毒蛇般烙印在皮肤上,散发着污染的气息,正试图向血肉深处钻去!同时,一股冰冷的、带着审判意志的精神冲击顺着伤口狠狠撞入他的识海!
“呃!”安非凡闷哼一声,识海震荡,眉心印记的光芒再次黯淡!引渡者馈赠带来的些许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没用的……挣扎……”冷锋如同控的傀儡,拖着伤腿,一步步逼近,手中的暗金刺剑再次举起,裁决天平的印记如同活物般搏动,“归墟……是……归宿……裁决……是……解脱……”
他眼中的疯狂赤红几乎要溢出来,灵魂深处那些暗金锁链勒得更紧,汲取着他最后的理智。
安非凡抱着秦月,步步后退,脚下是粘稠滑腻的墨绿胶质。前有被污染的冷锋步步紧逼,后有归墟坟场无尽的死寂与窥探。力量在飞速消耗,左臂的污染纹路带来冰冷的刺痛和麻木感。
绝境!似乎比之前面对骨蜃和吞噬漩涡更加令人绝望!
就在冷锋的暗金刺剑即将再次刺出,安非凡准备拼死一搏的刹那——
嗡!!!
安非凡怀中,一首昏迷的秦月,右手无名指上那枚裂纹遍布的尾戒,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爆发的幽蓝强光,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韵律的幽蓝脉动!如同沉睡心脏的微弱跳动!
这脉动出现的瞬间——
安非凡左手掌心那幽蓝的“门之烙印”,如同被唤醒的共鸣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光芒!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幽蓝光束,瞬间射向步步紧逼的冷锋!
目标——并非冷锋的身体,而是他右手掌心那个散发着污染与裁决气息的暗金裁决天平印记!
噗!
幽蓝光束精准地命中了那暗金印记!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冲突。
在安非凡破妄金瞳的视野中,他看到了一幕奇景:
那由冰冷裁决规则和归墟死气污染构成的暗金印记,在接触到幽蓝光束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发出了无声的“滋滋”声!构成印记的暗金规则线条,在更高层次的“空间隔绝”与“法则否定”意志面前,开始扭曲、溶解、崩解!那些污染性的暗金光斑,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幽蓝光束蕴含的规则之力强行净化、湮灭!
“啊——!!!”冷锋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这惨嚎并非源于肉体痛苦,而是灵魂深处那些缠绕的暗金锁链被强行斩断、污染源被剥离带来的、源自本源的剧痛与……短暂的清醒!
他眼中的疯狂赤红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茫然,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他右手掌心的裁决天平印记在幽蓝光束的持续照射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淡化、消失!
噗通!
冷锋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粘稠的墨绿胶质中,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角滴落。他灵魂深处那些暗金锁链虽然断裂,但残留的污染痕迹依旧在,只是暂时失去了控制源。他抬起头,看向安非凡和秦月,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惊悸,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而释放出这一道幽蓝光束后,秦月尾戒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裂纹似乎又加深了一丝。她眉头紧蹙,仿佛在昏迷中承受着巨大的负担。
安非凡左手掌心的烙印也恢复了平静,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
危机……暂时解除了?
然而,还没等安非凡松一口气——
“嗬……嗬嗬……找到了……”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两块朽木摩擦发出的诡异声音,毫无征兆地、首接响彻在安非凡和冷锋的灵魂深处!
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如同这片归墟坟场本身在低语!充满了无尽的腐朽、贪婪与……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安……非……凡……”
那朽木般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呼唤了他的真名!
碑碎引魂渡,链断暂醒身。朽音唤真名,坟场藏何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