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圣旨如同惊雷,瞬间炸响整个紫禁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氏小燕,实乃朕与雨荷之女!即册和硕格格,赐号还珠!入玉牒!享亲王女俸!"
"还珠"二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我最后的防线。
"不......"我蜷缩在景阳宫偏殿的锦榻上,指尖死死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我不要做什么还珠格格......"
明月颤抖着捧来崭新的格格服饰,湖蓝色的锦缎上绣着精致的蝶恋花纹,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格格,这是内务府刚送来的......"
"滚出去!"我猛地挥手打翻托盘,珠钗玉簪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跪拜声:"奴才叩见皇上!"
我的心跳骤然停滞。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乾隆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比昨日更加憔悴,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嘴角却挂着一丝近乎讨好的笑意。
"小燕子......”
"民女参见皇上。"我硬撑着起身,行了一个极其生硬的礼,刻意避开"皇阿玛"这个称呼。
乾隆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却很快掩饰过去。他示意身后太监捧上一个紫檀木匣:"朕命造办处连夜赶制的,你看看可喜欢?"
匣中是一枚赤金打造的燕子形玉佩,做工精巧绝伦,燕子的眼睛用两颗罕见的黑宝石镶嵌,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不必了。"我别过脸,"民女粗鄙,配不上这等贵重物件。"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乾隆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微微发白。
"皇上!"张院判突然慌慌张张闯进来,"五阿哥伤势反复,高热不退,一首喊着格格的名字......"
我的心猛地揪紧,顾不得与乾隆置气,掀开锦被就要下榻:"带我去见他!"
"胡闹!"乾隆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
"放开!"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他的手,"要不是永琪,我早就死在坤宁宫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乾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好......"他颓然放下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福康安,备暖轿,送格格去永琪那儿。"
......
**永琪的寝殿内药味刺鼻。**
床榻上,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五阿哥此刻面色灰败,嘴唇干裂,额头上覆着冰帕,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永琪......"我踉跄着扑到床前,声音哽咽。
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在努力睁开:"小......燕子......"
"我在这儿!"我一把抓住他滚烫的手,"你这个傻子!谁让你用内力救我的!你要是死了......" 喉咙突然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永琪的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个微笑:"你......终于......肯理我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我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为他流泪。
"格格,该喝药了。"张院判小心翼翼地捧来药碗。
我二话不说接过,舀了一勺送到永琪唇边:"张嘴。"
永琪虚弱地摇头:"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接受......皇阿玛......"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他......真的很......后悔......"
我僵在原地,药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格格!"张院判惊呼。
"都出去。"我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有话单独跟五阿哥说。"
待殿内只剩我们二人,我一把揪住永琪的衣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压抑多时的秘密终于决堤,"就是你!就是你在围场那一箭,射穿了我的喉咙!"
永琪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急促:"什......么......"
"我重活一世,只想离你们皇家远远的!可命运偏偏......" 我松开手,颓然坐倒,"现在你让我认他做父亲?认你这个......杀我的凶手做哥哥?"
永琪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永琪!"我慌了神,"我不是故意......"
"原来......如此......"他艰难地抓住我的手,眼中满是痛楚,"难怪......你那么......怕我......"
他的体温高得吓人,掌心却冰冷如铁。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为我拼上性命的男人,此刻正在生死边缘徘徊。
"我答应你。" 我听见自己说,"我认他,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
永琪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陷入更深的黑暗。他的手指无力地滑落,整个人再次陷入昏迷。
"太医!快传太医!"
......
**三日后,我正式迁入漱芳斋。**
这座前世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宫殿,如今焕然一新。朱红的廊柱重新漆过,窗棂上挂着崭新的纱帘,庭院中的海棠开得正艳。
可在我眼里,这里比天牢更令人窒息。
"格格,这是皇上特意命人从江南运来的锦鲤。"小太监指着院中新挖的池塘,满脸堆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水中游动的鱼儿,突然伸手捞起一条,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扬手将它抛回了水里。
"格格!这......"
"它不属于这里。"我转身走向内室,"就像我一样。"
明月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进来:"格格,御膳房新做的点心......"
"放着吧。"我靠在窗边,望着宫墙外的一角天空。
"还有......"明月欲言又止,"皇上说,今晚在乾清宫设家宴,请格格务必......"
"不去。"
"可是......"
"我说了不去!"我猛地拍案而起,胸口突然一阵剧痛,眼前发黑。
"格格!"明月慌忙扶住我,"您的伤......"
我摆摆手,强撑着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苍白、消瘦,眼中再没有当初"燕来顺"老板娘的神采。
这就是成为格格的代价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福康安洪亮的声音:"五阿哥到——"
我惊讶地转身,只见永琪被两个太监搀扶着站在门口。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却己经能勉强站立,明蓝色的皇子常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瘦。
"你怎么来了?"我急忙上前,"太医不是说......"
"再躺着......我就要......发霉了。"他虚弱地笑了笑,示意太监退下,"能陪我......走走吗?"
初春的御花园寒意未消。永琪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喘息。我默默跟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燕子......" 他突然开口,"关于你说的......前世......"
"别提那个了。"我打断他,"你现在需要静养。"
"不......我必须说......"他固执地停下脚步,"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我......罪该万死......"
他的眼神如此痛苦,让我不忍首视。
"那不是你。"我低声说,"那一世的永琪,根本不认识我。"
"可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他剧烈咳嗽起来,一抹血色染红了苍白的唇。
"永琪!"我慌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我们回去吧,你不能再......"
"看......"他却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那里......"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一个熟悉的铜锅,旁边是码放整齐的羊肉片和各色配菜。
"这是......"
"我让人......从'燕来顺'取来的......"永琪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虽然......不能让你......出宫......但至少......"
我的眼眶突然发热。这个傻子,重伤未愈就惦记着这个?
"你......" 我哽了一下,"你这个疯子!"
铜锅下的炭火噼啪作响,热气蒸腾而起。永琪笨拙地夹起一片羊肉,在滚烫的汤里涮了涮,然后放进我碗里。
"尝尝......像不像......你店里的......味道......"
我低头看着碗里的肉片,泪水突然夺眶而出,砸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了?"永琪慌了,"是不是......不好吃......"
"永琪。"我抬起头,泪眼模糊中,他的面容却格外清晰,"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试着做这个格格......你会一首......陪着我吗?"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点亮的星辰。温暖的手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我发誓......以爱新觉罗......的荣耀......"
"谁要你发誓。"我破涕为笑,夹起一片羊肉塞进他嘴里,"吃东西吧,病秧子。"
暮色渐沉,铜锅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宫墙的轮廓。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我们仿佛只是两个普通的食客,而非什么皇子格格。
远处传来更鼓的声音。永琪依依不舍地站起身:"该回去了......皇阿玛......该着急了......"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金锁......"
"我己经......让人送去......济南了......"永琪了然地说,"放在......雨荷夫人......墓前......"
我的喉咙发紧。这个细心到令人心痛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前世那个射杀我的凶手?
"谢谢。"我轻声说。
回漱芳斋的路上,明月匆匆迎上来:"格格,皇上派人来问,明日可否......"
"告诉他,我去。"我打断她,"乾清宫的家宴,我去。"
明月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欢喜地跑去传话。
我站在漱芳斋的台阶上,望着永琪远去的背影。夜风吹起他的衣袍,显得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坚定。
也许,这一世会不一样。
也许,这座冰冷的皇宫,也能有温暖的角落。
也许......我可以试着,做这个"还珠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