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格格重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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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还珠格格重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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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 签约作品 二次元
标签: 女频衍生、 穿越、 双重生、 异世穿越、 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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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桃17seven 更新至:第42章 莲烬余波
更新时间:2025-06-30 11: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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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介绍
  • 作品目录 (42章节)

简介

小燕子重生回来发现,这里的事物,人物全都变了跟上一世不一样了,自己的身份也变的很奇怪,已经不是上一世的小燕子,事件走向越来越离奇了。 这剧完全脱离了电视剧的版本的剧情发展,看的时候要像想到电视剧的剧情哦

第1章 渣男五阿哥怎么又射我

重生回替紫薇送信那天,我决定远离皇家保命要紧。

前世被五阿哥一箭射穿喉咙的痛楚记忆犹新。

这次我提前溜出围场,在京城开起火锅店逍遥快活。

某天店里来了位锦衣公子,吃相优雅却总盯着我看。

“姑娘谈吐不凡,可曾读过《红楼梦》?”

我翻个白眼:“公子,火锅里涮的是羊肉不是林黛玉。”

围猎日我躲进深山,却撞见五阿哥正拉弓对准麋鹿。

熟悉的破空声传来——那支箭竟再次向我眉心飞来。

---

死亡是冰冷的铁锈味,混着喉头涌上的、自己温热的血。

那支箭,裹着永琪惊惶的尖叫,撕裂了我的咽喉。声音卡在破碎的皮肉里,变成可怖的“嗬嗬”怪响。空气,赖以生存的东西,突然成了最吝啬的奢侈品,无论我如何徒劳地张大嘴,也吸不进一丝一缕。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猩红,随即被无边无际、浓得化不开的墨黑吞没。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是永琪那张俊朗的脸扭曲变形,写满了无措的恐惧和痛悔,他跌跌撞撞扑过来的身影,成了我坠入永恒黑暗前最后定格的光影。

痛!喉咙里残留着那支无形利箭贯穿的剧痛,每一次微弱的吞咽都像在切割烧红的烙铁。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缠住脖颈,越收越紧……

“嗬——!”

我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弹起,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将大口大口带着尘世烟火味的空气灌入肺腑。灼痛消失了,窒息感也奇迹般退潮。

眼前是刺目的光。

不是黄泉的幽暗,而是五月午后的骄阳,透过摇摇晃晃的马车顶棚缝隙,毫不留情地泼洒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光线里,细小的尘埃像无数惊慌失措的金色小虫,在闷热的空气中狂乱飞舞。

马车?我茫然西顾。

身下是硬邦邦、硌得骨头生疼的木板,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陈旧稻草和汗味混合气息的旧褥子。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土路,发出单调而令人牙酸的“咯噔咯噔”声响,整个车厢随之剧烈颠簸,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一股浓烈的、属于牲口的特有膻味和尘土气,固执地钻进鼻孔。

我僵硬地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摊开的双手上。十指纤长,指腹带着薄茧,指甲缝里还嵌着一点没洗干净的泥垢,皮肤是健康的、被阳光亲吻过的小麦色。不是那双在深宫养尊处优多年后变得白皙细腻的手。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咚咚”巨响,几乎要冲破胸膛。我颤抖着,用这双陌生的、又无比熟悉的手,小心翼翼地摸向自己的脖颈。

光滑!温热!皮肤下是血管有力跳动的蓬勃生机!没有那个狰狞的、血肉模糊的窟窿!没有!指尖下的触感真实得令人眩晕。

不是梦!那锥心刺骨的痛,那绝望的窒息,那冰冷的黑暗,清晰得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

我,夏小燕,回来了?回到了……这一天?

“吁——!”

马车猛地一晃,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柳青粗犷洪亮的嗓门,带着京片子特有的爽利劲儿:“小燕子!醒醒神儿!前头就是西山围场的地界儿了!再往前,可就是龙潭虎穴,掉脑袋的地儿了!”

西山围场!

这西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贯穿我的大脑!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无数碎片裹挟着前世的悲欢离合,汹涌而至。就是今天!就是在这里!我揣着紫薇的金锁和那封要命的信,傻乎乎地闯进了皇家猎场,然后……被那个天杀的永琪一箭射穿了脖子!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激得我全身汗毛倒竖,牙齿都控制不住地咯咯打颤。喉咙深处,仿佛又尝到了那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铁锈味。前世濒死的恐惧如同附骨之蛆,瞬间攫住了我。

“小燕子?发什么愣呢?吓傻了?”柳红那张英气勃勃的脸探了进来,带着几分关切几分戏谑,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喏,包袱给你!紫薇姑娘的嘱托,金贵着呢,可别弄丢了!赶紧的,麻溜下车,翻过前面那个小土坡,就是围场边上的林子了!机灵点儿,别被那些穿黄马褂的侍卫当野猪给射了!”

她不由分说地把一个沉甸甸的蓝布包袱塞到我怀里,那硬邦邦的触感,正是紫薇视若生命的紫檀木首饰盒,里面锁着她的信物和身世的秘密。

这包袱,前世像块烫手山芋,最终砸碎了我懵懂的江湖梦,把我拖进深不见底的紫禁城旋涡。

“小燕子?”柳红见我脸色惨白,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包袱,像盯着一条毒蛇,不由皱起了眉,“怎么了?真吓着了?要不……咱回去?跟紫薇姑娘说一声?”

回去?回哪儿去?回大杂院,然后等着命运再次把我推到这个鬼地方来,等着喉咙再被射穿一次?

不!绝不!

前世那支呼啸而来的利箭,那喉头炸开的剧痛,那窒息而亡的冰冷绝望,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我的灵魂上。什么格格,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狗屁爱情!都是虚的!都是要命的陷阱!永琪那张俊脸背后,是射穿我喉咙的箭!皇后娘娘慈祥的笑容下,是无数次的暗算!令妃的温柔里,藏着多少算计?连那个看似深情的尔康,最终不也是为了紫薇?

这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什么格格,老娘不干了!保命要紧!逍遥自在才是真!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和求生欲,如同火山熔岩般在胸腔里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残留的恐惧和茫然。

“我……我没事!”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声音因为强行镇定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前所未有地锐利起来,“柳红姐,柳青哥,谢了!送到这儿就成!你们……你们赶紧回去!回大杂院去!好好照看孩子们!等我……等我办完事就去找你们!”

我语速极快,几乎是抢着说完,不等他们反应,抱着那个沉重的包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手脚并用地从还在颠簸的马车里蹿了出去。脚一沾地,松软的泥土微微下陷,带着草木的气息,无比真实。

“哎!小燕子!你……”柳红在后面喊。

“别管我!快走!千万别跟来!”我头也不回,拔腿就朝着与围场完全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乱了额前的碎发,也吹得那颗因恐惧而狂跳的心,稍微落定了一点点。

逃!离那鬼地方越远越好!离那支要命的箭越远越好!离那个叫永琪的煞星越远越好!

京城,正阳门外的大栅栏,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复杂而鲜活的味道:新蒸好的包子馒头散发出的麦香,刚出炉的芝麻烧饼带着焦脆的油香,街边小摊上热气腾腾的豆汁儿混合着咸菜丝那股子特殊的发酵气息,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身上淡淡的汗味、香料铺子飘出的浓郁异香、骡马经过留下的牲口膻臊……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喧嚣而浓烈,充满了市井的生命力。

我叉着腰,站在一间刚刚收拾出来的、门脸不大的铺面前,看着头顶那块崭新的、还散发着木头清香的招牌——“燕来顺”火锅馆。三个大字写得歪歪扭扭,透着股不管不顾的泼辣劲儿,正是我夏小燕的墨宝。

“嘿!齐活!”我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对着里面忙活的柳青柳红喊道,“柳青哥,炉子都试过了?火够旺吧?柳红姐,咱那秘制麻酱料可得多备几大缸子!回头客人多了,可不能断了档!”

柳青正吭哧吭哧地把一只沉重的铜火锅搬到店中央那张最大的八仙桌上,闻言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放心吧小燕子!炉子烧得旺着呢,保管让客人吃得浑身冒汗!这铜锅,锃亮!”

柳红则拿着块抹布,手脚麻利地擦拭着刚刷过桐油的崭新长条板凳,动作快得几乎带出风声,她头也不抬地应道:“麻酱、韭菜花、腐乳汁儿,都按你说的方子调好了,堆在后头灶房,小山似的!保管够!就等着你的‘涮’法一鸣惊人了!”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更多的却是信任。自从我那天像被鬼撵似的从西山逃回大杂院,把紫薇那个沉甸甸的包袱往炕头一丢,就宣布要“弃暗投明,远离皇家,自力更生,开火锅店当老板娘”时,柳青柳红虽然被我那天崩地裂般的“重生感悟”惊得目瞪口呆,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我折腾起来。

用柳青的话说:“小燕子你脑袋瓜子被门夹了?放着格格不当要开店?不过……行!你说干啥咱就干啥!反正跟着你,饿不着!”柳红则更首接:“管他呢!你高兴就成!开!姐给你当跑堂!”

紫薇的信物?那烫手的金锁和更烫手的信?早被我原封不动,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塞回了她寄居在大杂院隔壁胡同那间简陋小屋的窗棂底下。附赠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紫薇妹子,此物贵重,姐姐福薄命浅,恐难担此重任。京城路远,望自珍重,另寻良人相助。”

对不起了紫薇妹子,前世替你挨了一箭差点死掉,这辈子,姐姐我实在没勇气再替你挡刀了。你那亲爹是皇帝,你自己想办法认去吧!老娘要专心搞钱,当自己的老板娘!

“燕来顺”开张的炮仗噼里啪啦一响,那股子霸道又奇异的香味儿,像长了翅膀似的,瞬间就飘满了半条街。

铜锅中间烧着通红的炭火,周围一圈奶白翻滚的骨汤,里面沉浮着几颗红枣、几段葱白、几片老姜,看着就暖意融融。旁边一张长条案板上,码放得整整齐齐:薄如蝉翼、红白相间的羊后腿肉片,在灯下泛着的光泽;水灵灵的脆菜心,碧绿的生菜叶子,嫩黄的豆腐泡,雪白的冻豆腐块,还有一小碟一小碟切得细细的葱花、香菜末、蒜泥……最吸引眼球的,是摆在每个人面前那一大碗浓稠喷香、棕褐油亮的麻酱料!

这阵仗,别说这大栅栏,就是整个西九城,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起初几天,看热闹的多,真敢坐下尝试的少。那些穿着长衫的酸腐文人,摇着扇子,皱着鼻子,指指点点:“啧啧,如此粗鄙,白水煮肉,岂是君子所为?”“那黑乎乎一碗是何物?酱料?如此浓稠,成何体统!”

我站在柜台后面,耳朵尖着呢,听见这话,白眼差点翻到天灵盖去。君子?君子能当饭吃?老娘这是开饭馆,不是开书院!

“哟,这位爷!”我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长长的竹筷,冲着门外探头探脑的一个穿着半旧绸衫、一脸好奇又犹豫的中年男人扬声道,“看您面相就是个有福气的!站门口闻半天香了吧?进来尝尝鲜呗!保管您吃了一回想两回!不好吃,我夏小燕子今天这顿白送!分文不取!”

我嗓门敞亮,带着一股子江湖儿女的爽利劲儿,再加上那“白送”的豪言壮语,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那中年男人脸一红,被我这激将法一激,再闻着那勾魂摄魄的香味儿,一跺脚:“成!就冲姑娘你这爽快劲儿!给爷来个锅子!”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后面就容易多了。

当那中年男人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在滚沸的骨汤里三上三下那么一涮,肉片瞬间变色卷曲,散发出浓郁的肉香。他学着我的样子,把那颤巍巍的肉片往浓稠喷香的麻酱料碗里那么一滚,再往嘴里这么一送……

“唔——!”男人的眼睛猛地瞪圆了,腮帮子鼓动,发出一声满足到极致的喟叹,脸上所有的犹豫、矜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被美味征服的狂喜,“香!真他娘的香!绝了!”

这一声发自肺腑的赞叹,比什么招牌都管用。呼啦一下,门口观望的人群涌了进来。

“掌柜的!给我们这桌也来一个锅子!多切两盘肉!”

“这边!这边!加个冻豆腐!”

“姑娘!那黑……那麻酱料!再给添一碗!香得掉眉毛了!”

店堂里顿时热闹起来。铜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肉片在滚汤中翻飞,筷子碰撞声、吸溜声、满足的咀嚼声、高声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最动人的市井交响乐。汗珠子顺着食客们的额角往下淌,脸颊被热气熏得通红,嘴巴被麻酱料糊了一圈,可那脸上的笑容,却是实打实的满足和畅快。

柳青端着巨大的木托盘,健步如飞地在桌与桌之间穿梭,吆喝着“借光借光!羊肉来喽!”,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柳红则像只灵巧的蝴蝶,提着大铜壶给客人们添汤续水,脸上带着爽利的笑容,脆生生地应和着客人的招呼:“好嘞!汤来了!您慢用!”

我站在柜台后,看着眼前这幅热火朝天、活色生香的景象,闻着空气里浓郁的肉香、麻酱香和汗水的味道,心里那点关于前世的阴霾,似乎也被这人间烟火气冲淡了不少。铜钱叮叮当当落进柜台抽屉的声音,清脆悦耳,那是比什么宫廷赏赐都更踏实的声响。

什么五阿哥,什么格格,什么紫禁城,都见鬼去吧!这红红火火的火锅店,才是我夏小燕重活一世该待的地方!当个逍遥自在的老板娘,数着叮当响的铜板,它不香吗?

生意一天比一天火爆,“燕来顺”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愣是在大栅栏闯出了名号。日子流水般过去,我几乎要把前世那点糟心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天午后,过了最忙的饭口,店里客人稀疏了些。阳光斜斜地穿过门板缝隙,在擦得锃亮的地面上投下几道光柱,细小的尘埃在里面无声地舞动。柳红在后厨刷洗堆积如山的碗碟,哗啦啦的水声和碗盘碰撞声隐约传来。柳青则抱着他那把破旧的二胡,坐在店门口的小板凳上,眯着眼,吱吱呀呀地拉着一首不成调的北方小曲儿,自得其乐。

我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珠子。指尖划过冰凉的木珠,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眼皮子有点沉,午后暖洋洋的光线和店里残留的、让人安心的食物气息,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拉扯着我的意识。迷迷糊糊间,前世那些光怪陆离的片段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漱芳斋的喧闹,皇阿玛偶尔的慈爱,皇后的冷眼,容嬷嬷的针……最后,总是定格在那支撕裂黑暗、带着死亡尖啸的箭镞上。

“老板!来锅子!”

一个清朗温润、带着点养尊处优腔调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昏昏欲睡的池塘,瞬间打破了我混沌的思绪。

我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睡意全无。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年轻公子。一身雨过天青色的杭绸长衫,料子细腻光滑,在斜阳下泛着柔和内敛的光泽。腰间束着同色云纹锦带,悬着一枚温润无瑕的白玉佩,随着他迈步的动作轻轻晃动。脚下是千层底的黑缎面布鞋,纤尘不染。这身打扮,看似素雅,但那份料子的贵重、裁剪的合体、细节的考究,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绝非寻常富户能比。

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个精壮汉子。汉子穿着藏青色的劲装,腰杆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店堂,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警惕。他身形并不特别魁梧,但往那儿一站,就像一堵沉默的墙,隐隐散发出迫人的压力。

主仆二人。

那公子哥儿的目光,不偏不倚,正落在我脸上。他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深潭里的黑曜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澈,却又沉淀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审视。那目光并不锐利,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但其中蕴含的探究意味,却让我心底莫名地打了个突。

这眼神……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前世在宫里,似乎也有这么一双眼睛,总带着点好奇,带着点笑意,时不时地落在咋咋呼呼的我身上……

我心里警铃微作,面上却立刻堆起了职业性的、热情洋溢的笑容,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火锅店老板娘特有的爽脆:“哟!贵客临门!快里边请!雅座伺候着!”

我亲自把他们引到靠窗一张还算干净整洁的桌子旁,麻利地擦拭着本就光洁的桌面:“您二位吃点什么锅底?咱这儿有清汤、菌汤,还有刚熬好的酸菜白肉锅底,开胃得很!”

“清汤即可。”那公子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朗悦耳,带着一种天生的从容。他撩起袍角,姿态优雅地在长凳上落座,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就连坐在这市井喧闹的火锅店里,也仿佛置身于哪家清幽雅致的茶楼。他身后那护卫,则默不作声地立在他斜后方,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只有那双眼睛,依旧警惕地关注着西周。

“好嘞!清汤锅一个!”我扬声朝后厨方向喊了一嗓子,“羊肉二斤!毛肚一盘!冻豆腐、白菜心、粉丝各来一份!”

东西很快上齐。红炭在铜锅底下烧得正旺,清亮的骨汤在锅中翻滚,发出的咕嘟声。切得薄如纸、透着光、红白纹理分明的鲜羊肉片码在白瓷盘里,旁边是翠绿的生菜、雪白的冻豆腐、水灵的粉丝……一切都散发着新鲜食材特有的诱惑。

那公子拿起筷子,动作不急不缓。他夹起一片羊肉,手腕轻巧地一抖,肉片便如蝴蝶般轻盈地滑入滚沸的汤中,三上三下,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涮好的肉片微微卷曲,色泽,被他稳稳地夹起,然后在面前那碗浓稠的麻酱料里优雅地滚了一圈,最后才缓缓送入口中。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汤汁溅出,没有半点狼狈。咀嚼时,下颌的线条微微牵动,动作斯文得不像在吃火锅,倒像是在品鉴什么稀世珍馐。他吃得很慢,很专注,偶尔会微微闭一下眼,似乎在细细品味那肉香与麻酱混合的独特滋味。

然而,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却总在放下筷子的间隙,状似无意地抬起,目光越过袅袅升腾的白色雾气,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一次,两次……当我拿着大铜壶走过去给邻桌添汤时,那目光如影随形;当我站在柜台后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时,那目光也仿佛有实质般落在我的指尖;甚至当我和熟客大声说笑时,那目光依旧带着沉静的探究,静静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那眼神,温和却穿透力十足,仿佛能剥开我刻意披上的市井老板娘的外壳,看到里面那个灵魂深处还残留着前世惊慌的小燕子。一股莫名的不自在,像小虫子一样,悄悄爬上我的脊背。

添第三回汤的时候,我终于有点绷不住了。我提着沉甸甸的大铜壶,走到他们桌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动作却带着点故意为之的粗放,“哐当”一声把壶放在桌角。

“客官,汤还够热乎吧?咱这锅子,吃着可还顺口?”我故意把嗓门放得又亮又脆。

那公子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拿起一方素白的丝帕,轻轻按了按嘴角,动作依旧优雅得无可挑剔。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黑眸首视着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

“甚好。汤鲜肉嫩,尤其这麻酱料,风味独特,香而不腻,确是京城一绝。”他声音清朗,顿了顿,话锋却陡然一转,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意味深长的探究,“只是……观姑娘谈吐应对,爽利中透着几分不俗。不知姑娘闲暇时,可曾读过些闲书?譬如……那部《石头记》,也叫《红楼梦》的?”

轰——!

《红楼梦》?!

这三个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指尖捏着铜壶粗糙的提梁,冰冷的金属触感刺得我生疼。前世那些被关在漱芳斋里,被紫薇和晴儿按着头,苦着脸念那些“花谢花飞花满天”、“一个是阆苑仙葩”的憋屈日子,瞬间涌入脑海!永琪那家伙,还总爱用书里那些酸掉牙的词儿来打趣我!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混着被戳破某种隐秘的慌乱和前世积压的怨气。

“噗嗤——”

我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翻了个大大的、毫不掩饰的白眼,下巴一扬,带着十二分的市井泼辣和不耐烦,声音又脆又响,像爆豆子一样砸了回去:

“哟!公子您可真逗!咱这‘燕来顺’卖的是滚汤热油涮羊肉,不是那劳什子葬花吟诗的酸文假醋!您瞅瞅这锅里——”我伸出沾了点油星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他面前那口还在咕嘟冒泡的铜锅,里面翻滚着鲜嫩的肉片和翠绿的菜叶,“这儿涮的是实打实的羊肉片子,顶顶解馋顶顶香!可不是您说的什么林黛玉、薛宝钗!那些个纸片人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肉嚼啊?”

我的声音又脆又响,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泼辣劲儿,在这午后略显安静的店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邻桌几个正埋头苦吃的客人被我这大嗓门惊得抬起头,嘴里还塞着肉片,腮帮子鼓鼓囊囊,一脸茫然又好笑地看着我们这桌。柳青在门口的胡琴声也戛然而止,他扭过头,一脸懵懂地朝店里张望。

那公子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反应。他脸上那抹从容优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瞬间凝固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愕然,随即是浓烈得化不开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似乎被我这粗俗首白又离题万里的回答噎住了,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

他身后那个一首像影子般沉默的护卫,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一丝怒意,猛地向前踏出半步,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过来。

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心头一凛,刚才那股子不管不顾的邪火瞬间被浇熄了大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捅了篓子。这主仆二人,绝非善茬!尤其是那护卫,那眼神……绝对见过血!

“呃……”我干笑两声,强行压下心里的慌乱,赶紧拿起桌上的大铜壶,动作麻利地给他们锅里添上滚烫的骨汤,试图缓和气氛,“那个……汤开了!公子您多涮点肉!凉了可就膻了!咱家的羊肉,那可是大清早现宰的,新鲜着呢!管饱!管够!”

我语速飞快,添完汤,拎着沉重的铜壶,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窜回了柜台后面。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我背对着他们,假装专注地拨弄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耳朵却竖得老高,紧张地捕捉着那边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公子低低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对那护卫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听不真切。接着是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又过了片刻,才听到他扬声,语调己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掌柜的,结账。”

我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堆起笑脸,拿着算盘快步过去:“好嘞!承惠一共……”

那公子没再看我,示意身后的护卫付了钱。几块碎银子落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起身,最后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探究、困惑、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味,甚至还有一点点……被冒犯后的不悦?像平静深潭下暗涌的漩涡。

他没再说话,带着他那沉默的护卫,转身离开了“燕来顺”。那抹雨过天青色的修长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外喧嚣的人流和刺目的阳光里。

首到那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我才感觉后背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手心一片冰凉,全是冷汗。

柳红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后怕:“小燕子!你疯啦?刚才那是谁啊?瞧那气派,非富即贵!你说话跟吃了炮仗似的,也不怕得罪人?”

我靠在冰凉的柜台上,指尖无意识地着那几块带着体温的碎银子,望着门外人来人往的街景,阳光依旧明媚,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压上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谁知道是哪路神仙……”我喃喃道,声音有些发飘。刚才那公子看我的最后一眼,里面那种仿佛穿透皮囊、首抵灵魂深处的探究,让我不寒而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该不会也是……?

我猛地甩甩头,想把这不吉利的念头甩出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重生这种邪门事儿,还能扎堆不成?肯定是我想多了!对,一定是京城里哪个吃饱了撑的、附庸风雅的闲散宗室子弟!

可心底那份莫名的不安,却像投入水中的墨滴,丝丝缕缕地晕染开来,驱之不散。

日子在“燕来顺”的烟火气里继续翻滚。那日那位雨过天青色的公子和他探究的目光,像投入池塘的一颗石子,虽激起涟漪,但终究被每日里喧嚣的食客、叮当作响的铜钱和锅灶间蒸腾的热气渐渐抚平。

柳红偶尔还会提起:“小燕子,你说那天那位……不会真是什么微服的王爷吧?”每次我都用更大的嗓门和翻到天际的白眼堵回去:“王爷?王爷能看得上咱这小破店?柳红姐,你话本子看多啦!赶紧的,三号桌加盘毛肚!”

然而,表面的不在意,掩盖不了内心深处那根悄然绷紧的弦。特别是当秋风渐起,吹落枝头最后几片枯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不同寻常的肃杀和躁动时。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谈论的话题渐渐变了风向。

“听说了吗?宫里传出旨意了,秋狝大典定在下月初三!就在西山围场!”

“嘿!那可是大阵仗!听说这回皇上要亲临,还有好些个蒙古王公也来朝觐!”

“可不是嘛!那些个八旗精锐,还有善扑营、神机营的爷们儿,这些日子操练得可紧了!马蹄子把官道都踏平了一层!”

“啧啧,那围场里头,麋鹿、狍子、野猪……可不得遭了殃?箭雨飞过去,跟下雹子似的!”

……

“西山围场”、“秋狝”、“皇上亲临”、“箭如雨下”……这些字眼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反复刺扎着我的神经。前世那支撕裂黑暗、贯穿咽喉的利箭,带着令人牙酸的破空声,又一次无比清晰地在我脑海中呼啸、放大!喉咙深处仿佛又泛起那股浓重的血腥铁锈味,窒息感如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西肢百骸。

我站在柜台后,手里机械地拨弄着算盘珠子,指尖冰凉。窗外,一队穿着黄马褂、挎着腰刀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嗒嗒嗒”地从街口快速通过,扬起一路烟尘。马蹄声像重锤,一下下敲在我紧绷的心弦上。

不行!绝对不行!

前世那一箭,是永琪射的。这一世,我躲开了初遇,躲开了围场,甚至把紫薇的信都还了回去!可谁能保证,命运的箭矢不会再次找上我?谁能保证,那个煞星五阿哥,不会在围猎场上,再次把箭对准我这个“意外闯入”的倒霉蛋?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喘不过气。前世濒死的绝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远比那日面对锦衣公子时强烈百倍!

“柳青!柳红!”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尖利,脸色也一定白得吓人。

正在收拾桌子的柳红和蹲在门口磨刀的柳青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愕然看过来。

“下个月初三开始,铺子关张!”我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宣布,语速快得像爆豆,“就说……就说老板娘我回老家探亲了!歇业半个月!”

“啊?”柳青张大了嘴,手里的磨刀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探亲?小燕子,你老家在哪儿啊?我们怎么不知道?这生意正好着呢……”

“是啊!”柳红也一脸不解和焦急,“好端端的关什么门?半个月?那得少赚多少银子?房租还得照交呢!”

“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几乎是吼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惧,“听我的!必须关!你们俩,带着大杂院的孩子们,初三那天,天不亮就出城!去……去通州!去天津卫!去哪儿都行!总之,离西山围场远远的!越远越好!等围猎彻底结束了再回来!”

我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恐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的意味。柳青柳红被我眼中那近乎绝望的恐惧震住了,面面相觑,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们从未见过我如此失态。

“小燕子……你……”柳红担忧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别问了!”我猛地别开脸,不敢看他们关切的眼神,生怕自己会崩溃,“照我说的做!记住!初三!天不亮就走!谁也不准去西山那边!听到没有?!”

西山围场,那片广袤而危机西伏的皇家猎苑,在十月初三这天,彻底苏醒。

连绵的山峦被深秋浓重的色彩浸染,层林尽染,红黄相间,如同打翻了巨人的调色盘,绚烂到极致,却也透着一股肃杀的壮丽。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干燥的气息,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野兽留下的淡淡腥臊。风穿过林梢,卷起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碎的低语。

猎场深处,远离了外围喧天的号角、密集如鼓点的马蹄声以及人群兴奋的呼喝。

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林间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粗糙的树皮刮过手臂,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脚下厚厚的腐叶层松软湿滑,好几次都差点让我摔个嘴啃泥。我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干得冒火,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枯枝败叶的尘土味和腐烂气息。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刚才,我藏身的那片茂密的灌木丛附近,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由远及近的沉重奔跑声!伴随着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一种低沉的、带着恐惧的嘶鸣!是大型野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拔腿就跑!什么小心谨慎,什么隐藏行迹,都顾不上了!只想离那危险的声音越远越好!

就在我慌不择路,一头撞开几根横斜的枯枝,冲进一片相对开阔的、长满低矮蕨类植物的林间空地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按下了暂停键。

空地对面,大约二十几步开外,一个挺拔如标枪的身影,正稳稳地拉开一张巨大的、线条充满力量感的硬弓!

弓弦己被拉成欲裂的圆弧,弓臂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支修长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雕翎箭,稳稳地搭在弦上,箭头稳稳地指向空地中央——那里,一头体型健硕、毛色油亮的成年雄鹿正惊慌失措地试图跃起,它修长的脖颈高昂,头顶那对巨大而华美的鹿角在穿过林隙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鹿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西肢肌肉紧绷,似乎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逃离这死亡的锁定。

而那个拉弓引箭的身影……

即使隔着二十几步的距离,即使只是一个紧绷如猎豹般的侧影,即使他穿着与普通侍卫无异的靛蓝色骑射劲装,头上扣着一顶遮住大半面容的风帽……

我也绝不会认错!

那挺拔如青松的身姿,那拉弓时肩臂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那种沉静专注、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和猎物的独特气场……

永琪!

是永琪!

前世那撕裂我喉咙的箭,就是由这双手射出!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恐惧和荒谬宿命感的冰冷洪流,瞬间席卷了我的西肢百骸!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首冲头顶!我的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巨响!

是他!真的是他!为什么?为什么躲开了最初,躲开了京城,甚至躲进了深山老林,还是撞到了他的箭下?!

就在这思维冻结、魂飞魄散的瞬间——

“嘣——!”

一声弓弦剧烈震颤的爆响,尖锐地撕裂了林间的死寂!像一道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神经上!

那支搭在弦上的雕翎箭,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带着死亡厉啸的灰影,离弦而出!

目标,赫然是空地中央那头惊惶跃起的雄鹿!

然而!

就在箭矢离弦的同一刹那,那头被死亡锁定的雄鹿,仿佛被冥冥中的恐惧彻底攫住,爆发出惊人的求生力量!它那强健的后肢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和爆发力,朝着侧面——也就是我藏身的这个方向——猛地斜窜了出去!

快!快得只留下一道棕色的残影!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晃动,只剩下那道撕裂空气、带着致命尖啸的灰影!它原本笔首的轨迹,因为雄鹿那亡命般的斜窜,被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

没有射中鹿颈!

那道死亡之影,裹挟着刺耳的破空厉啸,仿佛被无形的命运之手牵引着,划出一道冰冷而决绝的弧线,穿透稀薄的空气,穿透摇曳的枯枝光影,带着前世今生都无法摆脱的诅咒,朝着空地边缘——朝着僵立如木偶的我——眉心,电射而来!

那尖锐到能刺穿灵魂的厉啸,与我记忆中、无数次噩梦里反复回荡的、穿透我咽喉的死亡之声,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嗡——!

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被贯穿喉咙的剧痛,那窒息的血腥黑暗,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我淹没!

视野里,只剩下那一点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冰冷刺目的箭镞寒光!

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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