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芳斋的门扉紧闭,如同一座精心构筑的堡垒。浓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里,掩盖了所有暗涌的思绪。对外,还珠格格因养心殿惊魂夜而“忧思过度,心火郁结,外邪侵体”,病势缠绵,闭门谢客,连每日向皇后请安都免了。
乾隆派来的太医每日按时请脉,开出的方子皆是安神静气、固本培元之药。我顺从地喝下那些苦涩的汤水,苍白着脸,虚弱地应对着太医的询问,扮演着一个被惊吓过度、神思倦怠的深闺弱质。明月和彩霞谨守门户,对外一律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模样,将“格格病重”的讯息,滴水不漏地传递出去。
这“病”,成了我最好的盾牌,也成了我最锐利的观察哨。
日复一日,漱芳斋看似平静如水,内里却如一张无形的蛛网,正随着明月、彩霞以及永琪通过小桂子秘密传递进来的消息,悄然铺开。
“格格,庆妃娘娘宫里的翠缕,今儿下午在御花园‘偶遇’了钟粹宫的芳若姑姑,两人在假山后头嘀嘀咕咕了小半个时辰,脸色都不太好看。”彩霞一边为我掖好被角,一边用极低的声音汇报,眼神机警。
钟粹宫,令贵妃的居所。庆妃与令贵妃素来面和心不和,这是后宫公开的秘密。她们的人私下接触,必有蹊跷。
“嗯,知道了。”我闭着眼,声音轻飘,“盯着芳若,看她之后去了哪里,见了谁。”
“是。”
“格格,”明月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进来,低声道,“小桂子又送东西来了,说是五阿哥寻到的几味安神的草药,让格格务必按时煎服。”她将药碗放下,借着递帕子的动作,迅速将一枚卷成细筒的纸条塞进我手中。
指尖触及那微凉的纸条,心尖便是一颤。永琪……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却还在为我费心。
待她们退下,我展开纸条,上面是永琪清隽却略显虚浮的字迹,显然是忍着伤痛写的:
“风紧,慎行。庆宫近日异动,频繁遣心腹出宫,似往南城。慎刑司口风紧如铁,然一当值太监昨夜‘失足’落井身亡。蹊跷。安否?念甚。待春发。琪。”
短短数行,字字惊心!
庆妃的人频繁出宫,目标指向南城?南城……那是金锁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夏婆婆和燕来顺所在的区域!他们在找什么?或者说,在灭什么口?
慎刑司果然不是问话的地方!那个“失足”落井的太监,只怕就是那晚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成了权力倾轧下又一个无声的祭品!
永琪的伤势……“字迹虚浮”,他一定还很痛。那声“安否?念甚”,像一根柔软的刺,扎进我冰冷坚硬的心房,带来一阵酸涩的悸动。
我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迅速蜷曲、焦黑,化为灰烬。火光映照着我沉静的眼底,那里没有泪,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的荒原。庆妃……或者说她背后那只手,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狠了!这恰恰说明,他们害怕了!害怕金锁这条漏网之鱼,害怕夏婆婆临终的警告,害怕那场大火没能烧干净所有的痕迹!
“根苗犹在……”永琪的话在耳边回响。金锁,你就是那最重要的根苗!你究竟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明月,” 我对着外间轻唤。
明月立刻进来:“格格?”
“我记得……咱们漱芳斋的小厨房,有个专管采买粗使的太监叫小禄子?”我状似无意地问道,“他是不是……老家就在南城?”
明月一愣,随即眼睛一亮:“是!格格好记性!小禄子他爹娘都在南城做小买卖,他每月轮休都回去一趟!”
“嗯。”我点点头,声音带着病中的倦怠,“我这几日病着,嘴里没味儿,倒想起以前在……在外面时,吃过一种南城老字号‘张记’的桂花糖蒸酥酪,清甜不腻。你去问问小禄子,看他轮休时,方不方便……帮我带一份回来?银子多给些,算是跑腿钱。” 我特意加重了“张记”和“南城”几个字。
明月瞬间明白了我的用意,用力点头:“格格放心!奴婢这就去办!一定让小禄子把事儿办妥帖了!”
“嗯,去吧。就说我病中任性,忽然馋那一口了。” 我闭上眼,挥挥手。
这是一步险棋。小禄子只是个底层粗使太监,背景简单,目标小,不易引人注意。让他借采买或轮休之便,去南城“买点心”,实则暗中打探金锁的消息,是最不易打草惊蛇的办法。庆妃的人在南城活动,小禄子熟悉那里,反而可能更容易发现蛛丝马迹。
接下来的日子,在表面的“病弱”和焦灼的等待中度过。太医诊脉的频率似乎降低了一些,乾隆也派人送来几样精巧的玩意和滋补品,话里话外透着安抚,却绝口不提那晚养心殿之事,更不提燕来顺。这种刻意的“遗忘”和“糊涂”,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皇后那边则毫无动静,坤宁宫如同被冰封,但这种沉寂之下蕴藏的能量,更让人心悸。
庆妃倒是派身边的大宫女送过一次“压惊”的药材,话里话外透着虚伪的关切:“庆妃娘娘听说格格受了惊吓,心疼得紧,特命奴婢送来这些上好的安神药材。娘娘说了,格格年轻,好好将养便是,万勿思虑过重,伤及根本。那些个宫外的不顺心事儿啊,忘了最好,想多了,反倒添病。” 那宫女眼神闪烁,笑容僵硬,分明是来试探虚实的。
我躺在榻上,由明月扶着,虚弱地谢了恩,咳嗽了几声,气息奄奄地表示:“劳烦娘娘挂心……紫薇……咳咳……紫薇感激不尽……只是这身子不争气……脑子也浑浑噩噩的……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我刻意将“宫外”、“记不清”几个字说得含混不清。
那宫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鄙夷,敷衍了几句便告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藏在锦被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庆妃……你在得意什么?真以为一把火就能烧掉所有?真以为我夏小燕被吓破了胆,成了任你揉捏的软柿子?等着吧!这“病”好了,第一个要“谢”的就是你!
五日后,小禄子轮休回来了。
明月将他悄悄带到寝殿外间。隔着珠帘,我能看到他拘谨地垂着头,脸上带着几分惶恐和兴奋。
“格格,东西……东西买到了。” 小禄子的声音有些发颤,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由明月接过。
“嗯,辛苦你了。” 我虚弱的声音从里间传出,“南城……热闹吗?”
“回格格,热闹!跟往常一样热闹!” 小禄子连忙回答。
“哦?那……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或是……不太平的事?” 我状似随意地问。
小禄子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压得更低:“格格……奴才……奴才按明月的吩咐,特意在……在以前夏婆婆住的那片儿和……和‘燕来顺’那地界儿,多转了几圈……”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奴才没敢首接打听,就……就跟街坊闲聊。听说……听说夏婆婆下葬后,金锁……金锁姑娘就疯了似的,在火场那片废墟里扒拉,又哭又笑,嘴里还……还念叨着什么‘不是意外’、‘是他们’、‘青色的’……后来,就再没人见过她了。” 小禄子咽了口唾沫,“不过……不过奴才在火场旁边那条死胡同的墙角……捡……捡到了这个……”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由明月递了进来。
隔着珠帘,我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明月快步进来,将东西呈到我眼前。
那是一小块破碎的、沾着暗褐色污迹的青瓷片!边缘锋利,釉色清亮,上面还残留着半朵精致的缠枝莲纹!这种釉色和纹饰,绝非寻常百姓家能用,更不可能是被大火烧毁的“燕来顺”里的物件!那暗褐色的污迹……是干涸的血!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脊椎首冲头顶!金锁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青色的”、“不是意外”、“是他们”……
青色的瓷器!缠枝莲纹!
一个名字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脑海——庆妃!庆妃宫里最偏爱这种清雅贵气的青瓷!她宫里的茶具、花瓶,甚至赏给下人的碗碟,多有此纹饰!
难道……金锁在火场附近,看到了庆妃的人?!看到了行凶者?!这枚瓷片,是混乱中打碎的证物?!是她拼死留下的线索?!
“她还说了什么?!捡到东西的地方,还有什么异常?!” 我猛地坐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完全忘记了伪装。
小禄子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扑通跪倒在地:“格……格格息怒!奴才……奴才只捡到这个!当时……当时那墙角还有……还有好些杂乱的脚印,像是有好几个人在那里拉扯过……奴才胆小,不敢多待,捡了东西就赶紧跑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拉扯……脚印……瓷片……
金锁一定是在那里被人发现了!她可能想带着这枚关键的瓷片逃走,却被堵在了死胡同!然后……然后她就不见了!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全身!庆妃!果然是你!或者说,是你指使的人!
“起来吧。”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重新放得虚弱,“你做得很好……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许提!明月,赏他十两银子,从我的体己里出。”
“谢格格!谢格格恩典!奴才明白!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小禄子连连磕头,拿了银子,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寝殿内再次只剩下我和明月。我死死盯着掌心那枚染血的青瓷碎片,冰凉的触感却如同烙铁,灼烧着我的神经。愤怒、恨意、后怕,还有一丝抓到关键证据的激动,在胸腔里激烈冲撞。
“格格……这……” 明月看着那碎片,脸色也变了。她虽不完全明白,但也知道这东西非同小可。
“收好。” 我将瓷片递给她,声音冰冷,“用最干净的绸子包好,藏到只有你知道的地方。记住,这关乎性命!”
“是!” 明月郑重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
“还有,” 我的眼神锐利如刀,“想办法,再给小禄子传个话,不用他再去南城了。让他留意宫里……特别是庆妃宫里的动静,有没有人……受伤?或者,有没有人……突然不见了?”
庆妃的人在南城堵截金锁,很可能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金锁生死未卜,对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宫里突然消失或者受伤的人,就是突破口!
“奴婢明白!” 明月眼中也燃起了斗志。
线索,终于浮出水面了!虽然代价惨重,但这枚染血的青瓷碎片,就是刺向敌人心脏的第一把匕首!
***
“病”中的日子,依旧在药香和表面的沉寂中流逝。然而,漱芳斋内部,信息的涓流从未停止。
小禄子那边暂时没有新的消息,庆妃宫里如同铁桶,下人嘴严得很,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受伤或失踪的人。这更显反常。
倒是永琪通过小桂子传来的消息,带来了一丝震动:
“琪字:风未止,浪更高。坤宁宫近日频频召见内务府慎刑司旧档,尤重去岁秋狝前后人员调遣、行宫守卫轮值记录。另,皇后亲信秦嬷嬷三日前秘密出宫,方向……济南府。蹊跷。汝处安?勿轻动。待春发。念。”
皇后在查慎刑司旧档?还查的是去年秋狝?秋狝……那是乾隆带着皇子大臣和部分妃嫔去热河围猎的时间!也是……皇后留在宫中,而庆妃随驾的时间!
秦嬷嬷秘密去了济南府?济南府!夏雨荷的故乡!大明湖畔!
皇后在查什么?她是在查去年秋狝期间,宫中或行宫发生了什么可能与今日之事相关的旧案?还是……她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投向了夏雨荷的过去?她怀疑庆妃与夏雨荷之死有关?或者,怀疑当年紫薇被调包之事,庆妃也插了一手?
皇后的行动,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她显然没有被乾隆的“糊涂”和永琪的受伤所蒙蔽,更没有坐以待毙!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深挖根源!她派心腹去济南府,目标首指夏雨荷这条线!这步棋,走得又深又狠!
这既是一个强大的助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一旦皇后挖出什么惊天秘闻,牵扯到乾隆不愿面对的往事……那掀起的风浪,足以将所有人都卷入灭顶之灾!
局势,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凶险!皇后、庆妃(及其背后势力)、乾隆……几股力量在暗中角力,而我,夏小燕,这个他们眼中“病弱”的棋子,正试图在夹缝中,抓住那根名为“真相”的救命稻草,也握住那把名为“复仇”的利刃!
就在这各方暗流涌动、山雨欲来之时,漱芳斋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探病”客人。
“格格,令贵妃娘娘……来看您了。” 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意外,在帘外禀报。
令贵妃?她怎么会来?在庆妃与我明显不对付、我又“病重”闭门的情况下,她的来访,透着十足的蹊跷。
我迅速收敛心神,重新躺好,调整出最虚弱无力的状态:“快……快请……”
珠帘轻响,一阵清雅怡人的香风随之飘入。令贵妃穿着一身月白色绣淡紫兰花的旗装,发髻简单,只簪了一支碧玉簪,显得格外素净温婉。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款款走来。
“快躺着,别起来。” 她声音柔和,阻止了明月要扶我起身的动作,自己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目光温和地落在我脸上,“看着是清减了不少。太医怎么说?可有好转?”
“劳娘娘挂心……” 我咳嗽两声,气息微弱,“太医说……还需静养……只是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梦见那晚……” 我刻意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唉,可怜见的。” 令贵妃轻叹一声,语气充满同情,“那晚的事,真是飞来横祸。皇上事后也懊恼得很,说是吓着你了。庆妃妹妹也是,说话没个轻重……” 她话锋一转,看似无意地提到了庆妃。
我心中警铃微作,垂下眼睫,低声道:“是紫薇自己……胆子太小……不怪庆妃娘娘……”
令贵妃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那手指微凉:“你呀,就是太懂事了。这深宫里,有时候,太懂事反而容易吃亏。” 她的话带着深意,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的脸庞,带着一丝探究,“本宫今日来,一是看看你,二来……也是想跟你说几句体己话。”
来了!重点来了!
“娘娘请讲……紫薇……洗耳恭听……” 我做出恭敬聆听的姿态。
“你初入宫廷,许多事情还不明白。” 令贵妃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这宫里啊,看着花团锦簇,实则步步惊心。有些人,面上对你笑,背地里……指不定藏着什么心思。尤其是……” 她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尤其是那些根基深厚、又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人。”
根基深厚,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几乎是指名道姓在说庆妃了!
“娘娘……” 我适时地流露出惶恐不安。
“别怕。” 令贵妃安抚地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未达眼底,“本宫跟你说这些,是觉得你这孩子心性纯良,不忍看你被人算计了去。你记住,在这宫里,想要平安,光靠皇上的恩宠是不够的,还得……站对位置。” 她的话语如同带着钩子,“皇后娘娘宽厚仁慈,是六宫之主,更是五阿哥的养母。五阿哥待你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这其中的关联……你细想想?”
她在拉拢我!暗示我投靠皇后阵营!用永琪作为纽带!同时,也是在挑明庆妃的威胁!
“紫薇……愚钝……” 我装出似懂非懂、茫然无措的样子,“只知道……五阿哥待紫薇好……皇后娘娘……也是极慈爱的……”
“你明白就好。” 令贵妃似乎对我的反应还算满意,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叮嘱我好好养病,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她留下一个精致的锦盒,说是安神的香料。
送走令贵妃,寝殿内恢复了寂静。我靠在引枕上,眼神却一片冰冷。
令贵妃的来访,看似关怀,实则是赤裸裸的站队邀请和离间计!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后与庆妃之间日益尖锐的矛盾,也看到了我这个新晋“还珠格格”身上的变数(尤其是与永琪的紧密联系),想提前将我拉入她的阵营(或者说皇后阵营),共同对付庆妃。
她的话,半真半假。庆妃的威胁是真的,但她的“关怀”有几分真?只怕更多的是想借我这把“刀”,去捅庆妃这个马蜂窝!她坐收渔利!
好一招驱虎吞狼!
“娘娘送的香料,收起来吧,别用。” 我对明月淡淡吩咐。令贵妃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
“是。” 明月心领神会。
令贵妃的介入,让本就复杂的棋局更加扑朔迷离。她代表的令妃一系(虽依附皇后,但也有自身利益),皇后一系,庆妃一系(及其背后可能的更大势力),还有高高在上、试图维持平衡的乾隆……
而我手中,握着那枚染血的青瓷碎片,还有金锁这条尚未断绝的线索。皇后在深挖济南府的旧事,永琪在暗中留意各方动向。
“站对位置?” 我对着虚空,无声地冷笑,指尖无意识地着藏在心口的那枚铜钱,“我夏小燕的位置,从来就不是这深宫里的任何一方势力!”
我的位置,在真相那边!
在复仇那边!
在那些被烈火吞噬、被阴谋掩埋的亡魂那边!
这场“病”,还要继续演下去。演给庆妃看,演给令贵妃看,演给所有心怀鬼胎的人看。让他们以为,我还困在惊惧和病弱中,无力挣扎。
而暗地里,漱芳斋这张无形的蛛网,只会织得更加细密,更加坚韧。金锁的下落,庆妃宫里的破绽,皇后查到的线索……都是我要捕捉的猎物。
风暴的中心,往往最平静。而我这看似“弱不禁风”的饵,钓的,从来就不是小鱼小虾。
我要钓的,是那条藏在深水之下、搅动风云、喷吐着毒焰的——鲨鱼!
“庆妃娘娘,” 我对着铜镜中自己苍白却眼神锐利的倒影,一字一顿,无声地宣告,“您送我的‘惊吓’和那把火,我夏小燕……收下了。这份‘大礼’,我必当……百倍奉还!”
漱芳斋内,药香依旧,更漏滴答。
一场以“病弱”为幕布,以深宫为棋盘,以生死为赌注的暗战,己悄然进入中盘。而那颗由染血青瓷碎片构成的致命棋子,正被一只看似无力、实则蓄满仇恨与力量的手,缓缓推向了棋盘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