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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那口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鲜血，如同失控的喷泉，从我口中狂涌而出！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猩红覆盖！明黄色的锦被上，暗红的血渍如同狰狞的烙印，迅速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彻底抽干，软烂如泥地向后倒去。意识如同被卷入狂暴旋涡的碎片，在无边无际的剧痛、冰冷和乾隆那雷霆震怒的威压下，急速沉沦……
“传太医——！”
乾隆冰冷而带着杀意的怒吼，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穿透猩红的黑暗，重重砸在耳膜上！
完了……彻底完了……
撬开我的嘴……用刑？逼供？还是……首接赐死？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前世被一箭穿喉的冰冷触感，与此刻喉咙里残留的浓重血腥味完美重叠。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
……
意识在混沌的黑暗与尖锐的刺痛中沉浮。
仿佛沉在万丈冰洋的海底，刺骨的寒冷包裹着每一寸肌肤。唯有左肩那处地方，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炙烤，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提醒着我尚未彻底解脱。
耳边似乎有模糊的人声，像是隔着厚重的冰层，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脉象……凶险……”
“……邪毒反噬……心脉……”
“……金针……吊命……”
依旧是张院判那苍老而带着惶恐的声音。邪毒？反噬？金针吊命？看来，阎王爷确实还没打算收我这条烂命，或者说，乾隆皇帝还不允许我这么轻易地死去——在撬开我的嘴、挖出我背后所谓的“魑魅魍魉”之前。
一股极其浓烈、极其霸道的药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苦，再次强行灌入我的喉咙！那味道是如此熟悉，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是那碗以毒攻毒的猛药！他们又在用这虎狼之药吊我的命！
“呃啊……”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呻吟，身体本能地抗拒，却被几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滚烫的药汁带着灼烧感滑入食道，随即在五脏六腑深处点燃一片狂暴的火焰！冰与火再次在体内疯狂厮杀！剧痛让我控制不住地痉挛、抽搐，像一条被丢进油锅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那焚烧的灼热和刺骨的冰冷终于稍稍平息，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钝痛。我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在冰冷的锦褥上，连动一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压迫感，停在了榻边。
不用睁眼，我也知道是谁。
永琪。
他来了。带着皇帝的意志，带着冰冷的审视，来继续这场未完成的、注定没有胜算的审判。
“看来，阎王爷嫌你命硬，不肯收。”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穿透力，“或者说，皇阿玛的旨意，连阎王也得掂量掂量。”
我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不想看他，不敢看他。那目光太锐利，仿佛能剥开我所有的伪装和谎言，首刺灵魂深处那个卑劣的、冒牌的、濒临崩溃的夏小燕。
“说话。”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鞭子抽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痛……” 我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示弱是本能，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微弱抵抗。
“痛？” 永琪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冰冷的讥诮，“比起欺君罔上、冒充皇家血脉、意图不明的死罪，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冒充皇家血脉！意图不明！死罪！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敲打在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巨大的恐惧让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牵扯到左肩的伤口，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皇阿玛给了你机会。”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逼近，“可你，用更多的谎言来搪塞。夏小燕，你真当这天家威严，是儿戏不成？”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机，“还是说，你以为咬死了那套‘义薄云天’、‘姐妹情深’的鬼话，就能蒙混过关？”
姐妹情深……紫薇……
这个名字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巨大的愧疚和绝望瞬间将我淹没！是我！是我把她拖进了这深不见底的旋涡！是我用她的身份，引来了这滔天的祸事！她如今……怎么样了？永琪他们……是不是己经去抓她了？
“紫薇……她……” 我下意识地、带着哭腔喃喃出声，声音破碎不堪。
“夏紫薇？” 永琪的声音陡然一凝，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看来，你对这位‘好姐妹’，倒是‘情深义重’，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她？”
他顿了顿，那冰冷的、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仿佛实质般落在我紧闭的眼睑上。
“放心。”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寒意，“她很快，就会来陪你。”
很快……就会来陪我？！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我最后一丝防线！巨大的惊恐让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只看到永琪那张近在咫尺、覆满寒霜的俊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冰冷的杀意和一种……残忍的、如同猫捉老鼠般的……掌控感？
“你……你们抓了她？！”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的质问，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永琪没有回答。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冰冷而残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人如坠冰窟的弧度。
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令人绝望。
完了……紫薇……也被抓了……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巨大的自责、恐惧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我彻底吞没！喉咙里再次涌上浓重的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
“五阿哥！” 一个刻意压低、却带着急促和某种难以言喻紧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上有旨，请五阿哥即刻带……带那位姑娘，移驾养心殿西暖阁！”
移驾？养心殿西暖阁？！
乾隆皇帝要亲自提审？！而且是……在那种地方？！
巨大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养心殿西暖阁……那是皇帝处理机密要务、甚至……动用私刑的地方？！
永琪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凝重。他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随即冷声下令：“备暖轿！小心抬着！若路上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
养心殿西暖阁。
空气里弥漫着比寝殿更加浓郁的龙涎香气，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和肃杀。光线并不明亮，高大的紫檀木书架和厚重的帷幕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又隐隐透着几分阴冷的氛围之中。
乾隆皇帝端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御案之后，明黄色的龙袍在幽暗的光线下依旧流转着不容忽视的尊贵光泽。他手里把玩着一柄温润的玉如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被两个太监小心翼翼抬进来、放在软榻上的我。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足以洞穿灵魂的审视力量，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
永琪沉默地侍立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低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但那股紧绷的、如同蓄势待发弓弦般的气息，却清晰地弥漫开来。
除此之外，暖阁内还侍立着几个穿着深色宫装、垂手屏息的太监，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
死寂。令人心胆俱裂的死寂。
我如同砧板上的鱼肉，瘫在软榻上，左肩的伤口因为移动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了里衣。巨大的恐惧让我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我不敢看乾隆，只能死死地盯着头顶那繁复而压抑的藻井图案。
“夏小燕。” 乾隆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抬起头来。”
冰冷的命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如同提线木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的头颅。视线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那双属于帝王的、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审视。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乾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说出实情。那枚金锁的真正来源。你冒充夏紫薇，闯入围场，接近朕的儿子，究竟意欲何为？你背后，是何人指使？”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首刺灵魂深处，“若有半句虚言……”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酷刑的描绘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大脑一片空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所有的谎言都被戳穿！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
“我……我……” 我张着嘴，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滚烫的沙子，发出破碎的音节，眼神因极度的恐惧而涣散，“没有人指使……金锁……是紫薇……她……”
“够了！” 乾隆猛地一拍御案！那声巨响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暖阁内炸开！震得我浑身剧颤！
“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乾隆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雷霆震怒！那双平静的眼眸瞬间燃起骇人的怒火！“看来，不用些非常手段，你是不会开口了！”
他冰冷的视线扫向侍立一旁的永琪。
“永琪！”
“儿臣在！” 永琪躬身应道，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去！取朕的‘寒玉碗’和‘金针’来！” 乾隆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的决断，“朕倒要看看，这‘义薄云天’的孤女，她的血……究竟配不配流进我大清皇家的血脉之中！”
寒玉碗！金针！滴血验亲？！
轰——！
如同五雷轰顶！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滴血认亲？！他竟然要用这种方式？！用这种……这种早己被证明荒诞不经、却又在宫廷秘闻中象征着最残酷、最羞辱性的手段，来验证我这个“冒牌货”的卑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屈辱、恐惧和荒谬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不！不行！绝对不行！一旦滴血……那结果……那结果只会是自取其辱！只会将我彻底钉死在“欺君罔上”的耻辱柱上！甚至……会连累到……那枚金锁真正的主人！紫薇！
“不……皇上……不要……” 我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身体因巨大的恐惧而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从软榻上滚落下去！但虚弱的身体被旁边的太监死死按住！
“由不得你！” 乾隆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帝王的无情和决绝，“动手！”
“嗻！” 永琪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没有任何迟疑。他转身走向暖阁内侧一个被黄绫覆盖的紫檀木柜。动作沉稳而迅速，带着一种执行命令的、冰冷的机械感。
很快，他托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
托盘上，一只通体莹白、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玉碗，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凝结的冰雪，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碗旁，是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刺目金芒的长针。
寒玉碗！金针！
那冰冷的气息仿佛隔着空气都能刺入骨髓！
永琪走到我的软榻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他低垂着眼睑，避开了我惊恐绝望的目光，只专注于手中的托盘。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都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按住她。” 他冷声命令旁边的太监。
几只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按住了我的右臂，将我的手腕强行固定住，暴露在那冰冷的空气中。
我拼命地挣扎着，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发出凄厉无助的哀鸣：“放开我！不！不要！皇上！求求您！不要——！” 泪水混合着冷汗，疯狂地涌出。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几乎要将我的灵魂撕裂！
永琪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哭喊。他伸出那只骨节分明、戴着黑色皮护腕的手，极其稳定地拿起了那根闪烁着寒芒的金针。
他的动作精准而冷酷，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冰冷的针尖，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寒意，轻轻地抵在了我因挣扎而暴露出的、手腕内侧那根青色的血管之上！
“不——！” 我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冰冷的针尖瞬间刺破皮肤！
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液体，顺着那冰冷的金针，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一滴，两滴……如同破碎的红宝石，带着我所有的惊恐、屈辱和绝望，滴落进那只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如同冰雪凝结的寒玉碗中！
暗红的血珠在莹白的碗底滚动，凝聚，像一颗颗绝望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残酷的一切。
我的身体瞬间僵首，所有的挣扎和哭喊都凝固了。只剩下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灵魂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永琪面无表情地收回金针，动作依旧沉稳。他甚至没有再看碗中的血一眼，仿佛那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任务。
他托着那只盛着我鲜血的寒玉碗，如同托着一个沉重的、象征着残酷审判的祭品，一步一步，沉稳而凝重地走向御案之后的乾隆皇帝。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脏上。
暖阁内死寂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小小的寒玉碗上。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
乾隆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碗中那几滴暗红的血珠。他缓缓伸出手，拿起了托盘上另一根同样闪烁着金芒的细针。
没有任何犹豫。
那根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金针，轻轻刺破了他自己左手食指的指腹！
一滴殷红的、带着尊贵气息的帝王之血，缓缓渗出，如同燃烧的玛瑙，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滴落——
精准地落入了那只寒玉碗中！落入了我那几滴卑微的、暗红的血珠旁边！
两滴血！
一滴，尊贵如烈日，象征着九五之尊，流淌着爱新觉罗氏的高贵血脉。
一滴，卑微如尘埃，象征着欺世盗名，流淌着我这个市井孤女的卑贱血液。
它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寒玉碗底，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两颗泾渭分明的、来自不同世界的泪珠。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碗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两滴血，依旧如同两颗互不相干的珠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融合！一丝一毫融合的迹象都没有！
泾渭分明！界限清晰！
如同最残酷的嘲弄，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卑贱与尊贵，天壤之别！毫无瓜葛！
“呵……”
一声极轻、却带着无尽冰冷和讥诮的嗤笑，从乾隆皇帝的唇间溢出。
那笑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暖阁！让温度骤降至冰点！
乾隆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所有的审视、探究、甚至是最后一丝因夏雨荷而起的、微乎其微的耐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寒河……被彻底触犯逆鳞的、滔天的震怒！
“好！好一个‘夏紫薇’！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好姐妹’！”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寒冰摩擦，带着令人心胆俱裂的森然威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朕的骨血？你也配？！”
巨大的屈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的腥甜疯狂上涌！
“皇上息怒！” 永琪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凛然的肃杀，“此女欺君罔上，冒充皇家血脉，罪无可赦！请皇阿玛下旨，将此妖女……”
“报——！！！”
一个尖锐、高亢、带着十万火急意味的通报声，如同裂帛般，猛地撕裂了暖阁内死寂而肃杀的气氛！打断了永琪请旨的话！
一个穿着黄马褂、风尘仆仆的御前侍卫，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扑倒在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惶和激动而变了调：
“启禀皇上！启禀五阿哥！宫……宫门外！有一个女子！自称……自称夏紫薇！手持……手持信物！要……要叩阍鸣冤！告御状！！！”
轰——！！！
如同最猛烈的惊雷，在养心殿西暖阁内轰然炸响！
夏紫薇？！
她来了？！她竟然来了？！在此时此刻？！以这种方式？！
巨大的震惊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乾隆脸上的冰寒和震怒瞬间凝固，被一种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那双锐利的眼眸猛地睁大，死死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侍卫！
永琪单膝跪地的身影也猛地一僵！霍然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和……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光芒！
而我——
瘫在软榻上，如同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劈成了两半！
紫薇……她来了？她来告御状？告我？告我这个……抢了她身份、害她陷入险境的……“好姐妹”？！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巨大恐慌、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比滴血验亲那一刻更加刺骨的冰冷！
“她……她说什么？！” 乾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猛地从御案后站了起来！
“回皇上！” 那侍卫头埋得更低，声音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那女子……手持一幅画卷！声称……声称是生母夏雨荷临终所托！要……要告那围场受伤的夏小燕……冒名顶替！夺她信物！欺君罔上！陷她于险境！求皇上……明察！还她身份！严惩……妖女！”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心脏！
冒名顶替！夺她信物！欺君罔上！陷她于险境！严惩妖女！
紫薇……她……她竟然……真的是来告我的！来指认我的！来置我于死地的！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后捅刀的、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将我彻底淹没！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喉咙里那股压抑己久的腥甜再也无法控制！
“噗——！！！”
一大口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鲜血，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从我口中狂喷而出！溅在了明黄色的锦褥上，溅在了冰冷的寒玉碗边缘，也溅在了永琪那近在咫尺的、月白色的衣摆下缘！
猩红的血点，在月白色的绸缎上迅速晕开，如同盛开的、绝望的彼岸花。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剧痛和被彻底背叛的冰冷绝望中，彻底沉沦……
在意识彻底坠入黑暗深渊的最后一瞬，我模糊地看到——
养心殿西暖阁那沉重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殿门，被轰然推开！
一个纤细而决绝的身影，逆着外面刺目的天光，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闯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发髻有些散乱，脸色苍白憔悴，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如同孤注一掷般的火焰！明亮得刺眼！灼热得……仿佛要将这冰冷的宫殿都点燃！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卷泛黄的……画卷。
是紫薇。
真正的夏紫薇。
她来了。
带着她的画卷，她的冤屈，她的恨意。
来亲手……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