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八年春,扬州盐商宅邸的梆子声渗着寒意。宋慈俯视书房血泊中的尸首——死者周员外仰面倒地,咽喉插着半面菱花镜,镜缘沾着靛蓝晶屑。苏瑾以银镊轻拨镜钮,机括“咔嗒”弹开,暗格内薄如蝉翼的素绢显影:“三更,镜成,魂替”。
“是赵氏镜坊的淬毒镜。”宋慈指腹抚过镜背双鱼纹,“《天工开物》载,扬州官镜掺波斯绿矾淬火,遇血显毒。”窗外忽起阴风,铜镜嗡鸣震颤,镜面浮出个扭曲的“盐”字。
子夜殓房,桐油灯爆出三蕊异象。宋慈将铜镜置醋盆,镜背绿锈遇酸剥落,露出内层鎏金水道图——漕河支流标满朱砂痣。苏瑾孕吐物喷溅镜面,秽物中的盐粒遇毒晶“滋啦”蒸腾,凝成“北瓦子巷”字样。
“是私盐黑市!”随行衙役惊呼。宋慈银刀刮取镜钮油泥,刮屑遇灯焰爆靛火,火中现出半张盐引票样——票角“涟水军”官印赫然在目。
殓房门轴突传异响。苏瑾金针封窗,刺客袖箭钉在尸台,箭尾系着靛蓝镜绦——经纬纹与周员外衣襟残线同源!
北瓦子巷废院,古井石栏刻满双鱼纹。宋慈踏过青苔,井壁抓痕间嵌着靛蓝镜片。辘轳绞起水桶时,苏瑾药杵猛击桶底——三百枚翡翠米粒倾泻而出,粒面皆刻“丙戌”篆文!
“与苗疆陶罐米粒同工。”宋慈捻米浸水,米粒膨胀显影:“寅时三刻,镜狱开”。井底突涌血沫,浮尸怀中的铜镜映出苏瑾倒影——镜中“她”竟在狞笑!
苏瑾孕腹骤痛,羊水混血染红井绳。血水渗入石缝,井壁轰然侧移——密室内三具腐尸跪捧铜镜,镜面反照的正是周员外书房!
密室腐尸的铜镜寒光森森。宋慈以白绫覆镜,绫面突浮尸斑状暗影:“此乃‘镜狱’邪术,以铜镜摄魂转命”。剖开居中腐尸,胃囊未化的盐块嵌着金箔——正是失踪的官盐凭信。
“看镜钮!”苏瑾银簪旋开钮盖,暗格素绢血书:“盐铁转运使王继恩,腊月十七购镜三百”。宋慈猛然想起——去岁腊月运河沉盐案,押运官正是王继恩!
腐尸突爆靛焰。宋慈护住苏瑾后退,烈焰中铜镜融化,镜液凝成新线索:涟水军仓位置图。
涟水军仓积雪三尺。宋慈劈开冻锁,仓内盐山间斜插铜镜阵列。镜光聚焦处,王继恩尸身端坐太师椅,心口插着菱花镜——与周员外死状如出一辙。
“蒸骨!”宋慈喝声震落盐屑。尸骸置盐堆,烈酒泼洒,寒风卷盐为伞。肋骨硫铁屑随酒气升腾,遇冷凝成军器监火印——正是沉盐案爆船残留物!
苏瑾剖开尸腹,盐晶裹着的素绢突现血字:“三更镜成时,魂替盐沉”。怀中婴儿突啼,声波震碎盐山——山底三百童尸蜷缩,每具口含铜镜!
童尸口中的铜镜寒光流转。宋慈取首尸铜镜置雪地,镜面映月显影:“魂替者,盐吏代商死”。苏瑾孕血滴上镜缘,血线沿镜钮纹路游走,竟拼出周员外面容!
“周员外买凶替死?”衙役骇然。宋慈银刀撬开童尸下颚,喉间翡翠米刻纹遇血显形——米粒横截面现出“周”字私印。
仓外忽传马蹄声。盐吏高呼:“周家货船在七里泷沉了!”
七里泷礁石间,货船残骸挂满铜镜。宋慈踏浪而立,最大菱花镜突射寒光,镜中“周员外”拱手狞笑:“多谢宋仵作助我金蝉脱壳!”
苏瑾药杵击碎镜面,碎片割破指尖。血珠溅入海水的刹那,三百铜镜齐齐嗡鸣,镜光聚焦处——周员外真身蜷在礁洞,咽喉插着自裁的铜镜碎片!
尸怀账册飘落,末页血书:“盐铁使索命,镜狱魂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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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