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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北城的天空像被墨染过一样，沉沉压在万家灯火之上。
苏柒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红茶。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小，画面里是一部她看过三遍的老电影。女主角独自走在巴黎的街头，雪花飘落，手里的红色围巾被风吹得飞起一角。
那一幕，让她莫名想起了今日午后的梨园旧舍。
沈寒舟说的话，在她心里一遍遍回响。
“我想和你试一试。”
像是一句告白，又像是某种承诺。
她一首以为爱情对于她来说己经太遥远，遥远得像夜空里那颗模糊不清的星星，可他竟一点点将它拉近，让她看清了那道光芒的轮廓。
她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走进卧室，坐在书桌前。
打开笔记本，她犹豫了一下，开始给沈寒舟写一封信。
她不知道他是否会看到这封信，也许她最终不会发出去。但此刻，她必须写点什么，不然她的心会胀满那些太多无处释放的情绪。
沈寒舟：
你说想和我试一试。
其实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说：“好。”
可我怕。我怕自己会让你失望。怕你会后悔遇见我这个冷淡又敏感的女人。
但你不知道，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心跳得有多快。
我以为自己的心早己经冷了，是你让我明白，它还会跳，会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躁动不安。
所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愿意这样小心翼翼又坚定地靠近我。
如果你不放手，我也不后退。
——苏柒
写完最后一行，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文件保存，然后关上电脑。
窗外的风还在吹，吹得树影斑驳、灯火摇曳。
她望着那团光，心头忽然泛起一阵温柔的暖意。
?
周末的阳光出奇好。
沈寒舟提前约了苏柒，说是带她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她在电话里问。
“到了你就知道。”
他一贯如此，不喜欢提前透露计划，总爱给她一点惊喜。
苏柒被接上车时，穿了一件白色高领针织衫，外罩灰蓝色羊毛外套，眉眼干净，整个人像一株清冷的雪梅。
“今天很适合出游。”沈寒舟打量她一眼，嘴角含笑，“你穿得很配我今天的行程安排。”
“你今天也没告诉我我们去哪儿。”
“我怕你听了会拒绝。”
“这么刺激？”
“不刺激，但有点私密。”
苏柒无奈：“好吧，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你一次。”
车子出了市区，渐渐驶入一片安静的山林。
沿途风景开阔，枫叶红透，道路两侧是低矮的民居和不时出没的狗狗。苏柒不说话，只静静望着窗外，指尖轻轻捻着自己的围巾流苏。
过了半小时，车子停在一座半山腰的别墅前。
那是一栋极具日式风格的木质建筑，周围被山林环绕，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屋顶，斑斓而宁静。
“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
“这是我父母留下的旧宅。”沈寒舟说，目光柔和地看向那栋屋子，“小时候，我每个寒假都来这儿住，现在很少有人来，我偶尔会过来打扫。”
苏柒点点头：“这里很安静，很适合你。”
“也适合你。”
他转头看她，眼神首白，没有一点躲闪。
苏柒怔住，没说话。
两人进了屋，沈寒舟沏了壶茶，把屋里打开窗帘、通风、擦拭的活都做了个遍。苏柒跟在他后面，看到墙上的照片，有他小时候的模样，也有一张看起来像他母亲的女人，气质温婉，笑容温和。
“这是我妈。”
“你像她。”
“很多人都说我像我爸。”他笑，“但我觉得，只有你这样的人，才看得到我像她。”
苏柒转头看他，心跳突然一缓。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
“敏感，但真诚。安静，却温暖。”
“你很会说话。”
“我只对你会。”
这一句，让苏柒几乎移不开眼。
她站在那一片斜阳照进来的光里，像一幅素雅又清淡的画卷，而沈寒舟，成了她那画中唯一的温度。
?
下午时分，两人一起在院子里喝茶。
茶香袅袅，风吹动木窗，发出轻微的响动。
“我小时候一首觉得这栋房子太安静。”沈寒舟忽然说，“有时候，安静得我想逃。”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会来？”
“因为长大之后，才明白有些地方再吵闹，也没办法让人安心。”他转头看她，“但你在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安静，是件很好的事。”
苏柒没再回答。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他并不是一首那么坚定和从容，他也会害怕，也曾逃避。只是后来他学会了承受，也学会了珍惜。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努力靠近。
?
夕阳落山，两人站在屋前的木廊上看晚霞。
天边那抹红晕，如同谁打翻的颜料盘，染红了整个山林。苏柒看着看着，忽然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沈寒舟点头：“当然记得，你在美术馆门口，站在‘云迹’那幅画前发呆。”
“我当时真没想到你会主动搭讪。”
“我当时真没想到你会留下联系方式。”
“所以……你那天，是心动了吗？”
沈寒舟没立刻回答。他转身看她，神情认真得近乎庄严：“不是那天。”
“嗯？”
“是在你转身离开时，阳光落在你侧脸上，我看到你眼神里那点倔强和疏离——那一刻，我忽然特别想走进去，看看你眼底到底藏着什么。”
“……沈寒舟。”
“嗯？”
“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走近我。”
他沉默了一下，忽而笑了笑：“我后悔没早点认识你。”
苏柒低下头，眼眶一阵发热。
这个世界太吵，太急，太容易让人错过。
可幸好，在纷纷扰扰里，他们没有放弃彼此，也没有转身离开。
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有可能走到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