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啪嗒!”
严凌君这话一出,程勋霎时被惊得口中茶水喷溅而出。
连穆丞都被这个数字惊得把茶杯都碰倒了。
“多少?!”
程勋俊逸脸孔上的淡然终于消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错愕。
严凌君歪了歪头,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还耳背了?
“我说,一万兵马。”
“嘶……”
程勋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在穆丞和严凌君二人脸上来回扫视,神色阴晴不定。
穆丞此刻亦是一片焦急,他赶忙看向严凌君,低声道:
“世子啊,你不会是打着要开窗先拆房的想法吧。”
“先要个高价刺探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再讨价还价那种。”
严凌君眼里闪过了一抹错愕,低声回应。
“你还懂这套呢。”
穆丞愕然,这人把他当什么了?
他是老实,不是傻子好吧。
“那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啊,我是真的想要一万兵马。”
!!!
穆丞再次惊了。
“咳咳咳。”
程勋顺了口气,平静下来之后,开口道:
“两位将军,我这城内拢共就一万五千兵马,此地是梁州重镇,我家主公信任于我,将这许多兵马交付于我,令我好生镇守此地,不可有失。”
“穆将军方才也提到了,逆贼魏元通在附近现身,那我更需小心提防,不可掉以轻心。”
“是以,一万兵马实在太多,不好借出。”
“不,你这里绝对不止一万五千兵马。”严凌君开口道。
“萧老……萧刺史乃当世人杰,梁州在此前几次朝廷征伐中都未损失兵马,且又坐守运河之岸,商贾通航俱要从此过。”
“梁州各城必定兵精粮足,你这里不会拿不出多余的一万兵马。”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冷冽下来。
“这位将军是想借,还是想抢?”程勋的眼神也冷冽了下来。
穆丞见势不对,立马想起了萧冼的交代。
他赶忙拿出那枚暗蓝色的虎符,说道:
“我等此行受萧冼萧大人所托,他言明萧刺史是朝廷柱石,定会相助于我,是以借我此枚虎符,来调动梁州兵马,还望程将军行个方便,在能力范围之内多借一些兵马。”
见到虎符,程勋眼眸霎时一凝!
“冼公子?!”
他起身走到穆丞身前,接过虎符之后,仔细端详了片刻。
见得此,穆丞顿时松了口气。
但严凌君却是瞳孔微缩,眼里露出了疑思之色。
他怎么觉得,这个程勋的眼神有些奇怪。
就好像……
好像并不惊讶。
“唉……此乃我家主公赠予冼公子侍奉天子之虎符,的确可以调动梁州部分军马,只是我这里的确不能拨出一万兵马,还望两位将军折个中。”
严凌君刚想开口,穆丞赶忙打断。
天老爷,您就少开口吧,免得事情黄了。
“程将军能出多少。”
“三千。”
!!!
穆丞惊了,这他娘的叫折中?
“一万。”
严凌君还是开了口,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说出了一万这个数。
程勋愣住了,这家伙有病是吧?
他眼神飘忽,像是很想往后看,但最终还是咬咬牙,“五千,不能再多了。”
严凌君眯了眯眼,紧紧盯着程勋的眼睛,嘴角渐渐有了上扬之态。
“一万,不能少。”
他的语气很是不容置疑。
不仅程勋再度目瞪口呆,连穆丞都坐不住了。
他赶忙起身拉住严凌君,低声道:
“我的爷啊,你少说两句吧,给多少是多啊?拿着就行了。”
严凌君却是自信一笑,“穆将军放心吧,这一万兵马,他给定了。”
穆丞懵了,你说梦话呢?
你是梁州刺史啊?
你说多少就多少?
可让穆丞瞠目结舌的是,程勋在一番为难之后,竟然再度松了口。
“六千,这是底线。”
“一万。”
“七千,将军莫要过分了!”
“一万,交个朋友。”
“你!”
“八千!”
“一万。”
“唉……八千五,一口价。”
“一万。”
“九千!!!真真不能再多了。”
“一万。”
……
一个时辰过后,穆丞一脸懵逼地跟着严凌君一起走出了治所。
在被程勋的人送出城后,他看着身后跟着的九千六百西十五个梁州兵卒,脸上的木楞之色久久无法消散。
他看向身侧满眼都是不满足之色的严凌君,心里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甚至都想给这位神人磕一个。
“这个小气鬼,一万都不肯给,真是枉费我一番口舌。”严凌君在马上气愤道。
穆丞愕然,“世子啊,您是怎么认定那位程将军一定会答应借这么多兵马呢?”
严凌君淡然一笑,回身看了看后方那座城,道:
“呵呵,他不愿给,奈何有人愿意。”
“有人?”穆丞彻底迷惑了。
但严凌君却是眼里露出了疑思。
“那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
梁州边城治所之内。
原本坐于主位的程勋,此刻己然坐到了次席。
他那方才还淡然如水的俊逸面庞此刻己变得一片气恼。
猛地给自己灌下了一大口茶后,程勋看向坐于主位之人道:
“大表哥,你是没看到那个面甲将军那副样子,真是气煞我也!”
主位之人轻抿茶水,于天光之下露出一张桃花般的美人脸。
不是萧衍,又是何人?
而在萧衍身侧,站立的中年儒生自然是梁州谋士伍道然,他笑着对程勋道:
“程将军何必动怒,那人一向如此,不必过于挂怀,况且一切尚在主公的预料之内,你也并没有真的给出一万兵马嘛。”
“伍先生,您怎么还替那人说话,他到底是谁啊?”程勋不忿道,“大表哥,你认识那人?”
萧衍微微一笑,“一个故人罢了,他没死,倒是让我颇为惊喜。”
“故人?”程勋皱了皱眉,“唉,随便吧,既然大表哥早有安排,我也不多言了。”
“只是据那个穆丞所说,魏元通残部流窜到了附近,城内仅剩一万多兵马,南部诸侯联军也很快要抵达汇合点,这些都是隐患,我守城的压力很大啊。”
程勋面带希冀,笑着看向了萧衍,充满了“渴求”。
“哼,你小子啊。”萧衍笑了笑,“兵粮我会再调配给你。”
“真的!”
程勋很是惊喜,可旋即又一片疑惑。
“大表哥,咱们梁州不是只有五万可用之兵吗?你再调兵来,其他城关怎么办?”
萧衍起身走向门口,迎着日光,他的影子在身后拖得越来越长,像极了一袭漆黑的大氅落于他身后。
“你也如此认为,那其他人也必然如此认为。”
“甚至阿弟也是如此想的吧。”
“哼哼,阿弟啊,为兄予你虎符是为护你周全,你倒好,拿来赚取我的兵马。”
“是想借此使我梁州无力参与此战吧。”
“嗯……很符合你的性格,为朝廷计,也为梁州生民计。”
“可惜,为兄不打算领这个情。”
“你也小看了为兄。”
“五万兵马?哈哈哈哈哈……”
萧衍笑得很是肆意,眼里充斥着癫狂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