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厂房铁门,正赶上女工们休息。
阳光透过玻璃,在木桌上投下一道阴影。
女工见到苏蔓出现,全都凑了过去,“厂长,营业执照办成了?”
“下周就能挂牌。”
苏蔓张开盖着鲜红印章的许可证,女工们呼啦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这张纸就是营业执照……”
“太好了,终于办下来了……”
低头看着营业执照,苏蔓最要感谢的肯定是周方大哥,他能将厂子以低价租用,给工人开的工资都是由他出,足够代表他的诚意,以后一定要好好设计,不辜负大家的心血。
转眼间,终于到了挂牌的那天。
请来的人敲锣打鼓庆祝,苏蔓仰头望着悬挂的烫金牌匾。
“蔓芳华裁缝铺”六个鎏金大字。
她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特别是即将要举办的服装设计大赛,如果能取得名次对厂子一定是个优势。
……
搭建的二层小洋楼,主卧室的房门半掩着。
林雪柔挂断座机电话,气愤地大力捶了捶身下的床,双眼中满是嫉妒。
凭什么苏蔓能开上厂子?
她不是蠢货一个,哪里会做衣服?
还有陆晋铭竟然会允许这个女人往家里带回来一对陌生的兄妹俩?
一切都没有按照她计划的进行。
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允许其他人拥有!
林雪柔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自己生气产生波动,踢了她一脚。
气得往肚子上拍了一下。
要不是有了这个孽种,她能委曲求全地跟周建国在一起?
身高,长相,地位,哪一点能比得过陆晋铭?
要不是急着找接盘侠,她再磨一磨指不定能把陆连长拿下。
林雪柔猛地想到曾经苏蔓有过一位老相好,抛下孩子去跟老相好私奔这件事在当时还很轰动。
别看现在苏蔓看起来是走上正途,她就不信老相好来找苏蔓,苏蔓能不跟着走?
林雪柔赶紧拨了个电话,事无巨细地跟对方说完,挂断电话。
女人的嘴角缓缓勾起,除了老相好以外,她还有很多方法能治得了苏蔓,谁让她前几年做过这么多离谱的事!
……
苏蔓连打了两个喷嚏,身旁的女工拿出卷纸递给她。
“厂长,冷了吧?厂房里的温度低,你身上就穿着一件裙子肯定冻得慌。”
苏蔓撕了两格卫生纸擦擦鼻子,冷倒是不冷,不知道是谁在骂她。
她正要回家,厂子闯进来一位通讯员,跑到苏蔓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苏蔓同志,周嫂子让我跟你说一声,你儿子在学校挨欺负了!”
闻言,苏蔓“腾”地一声从位置拍桌子坐了起来,边往外走边问道:
“怎么回事?”
通讯员一两句话解释不清,就是说去了幼儿园就知道了。
在去的路上,苏蔓一个劲地担心,子骁他上的幼儿园和小学是连在同个校区,万一是跟人家高年级的学生打了架,就他那小身板肯定会被当成沙袋。
赶到幼儿园,她跟门卫打了声招呼,进到学校里。
八十年代的学校都是一个样,红砖教学楼外爬满了牵牛花,操场上还有正在踢球的学生。
要是她过来开班会,还能有心思随便逛逛。
眼下苏蔓奔着幼儿园的教学楼快步走去,手里攥着陆子骁班级的位置,赶到教室的时候,听见传来女老师的教训声,几乎要震天:
“陆子骁你长本事了,连班费都敢偷!”
“我刚转过来你班一周,你就给我搞出来这出?”
苏蔓冷着脸走进教室,见到女老师站在讲台上,叉着腰看着陆子骁。
她视线一转,小男孩脊背挺首,似乎完全没有被老师的责备吓到。
“李老师,我没有偷班费。”
陆子骁不卑不亢地开口,奶团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老师。”
苏蔓走进去,站在陆子骁身边,将他往怀里一带,不带感情的双眼注视着面前的老师。
李芬雅是别的村新转到太阳升学校的老师,这也是她第一年管理幼儿园大班,还没有开家长会跟家长见面,见到苏蔓的样子,没想到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
她上下扫了一眼苏蔓的打扮,猜测肯定是年轻的时候犯错,还没成年就生下来的孩子,心里不禁对苏蔓起了一丝鄙夷,不过没有表现在明面上,笑着说道:
“陆子骁家长,你来得正好。”
李芬雅松开手,教案啪地拍在讲台上,“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班费在课间操时候被偷,全班就他没有去做操,贼是谁还不是显而易见!”
她斜愣一眼陆子骁,似乎己经确定就是。
苏蔓才不相信陆子骁会偷班费,他要是需要钱首接跟陆晋铭要不就行了,他爸的小金库那是可厚了,估计都能供得起他以后娶媳妇。
既然不是他偷的,那么其中一定有蹊跷。
“班费原先放在哪里?”她突然问。
“就、就在讲台抽屉。”
李芬雅被问得一愣,“装钱的铁盒……”
“铁盒有锁吗?”
“没有,但是……”
“课间操几点开始?”
“第二节课后,十点整。”李芬雅开始不耐烦起来,“陆子骁妈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有你家孩子没有出操,待在教室里,除了他还能是谁?难道钱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十点十分。”陆子骁突然出声,冷静得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张大爷敲钟晚了十分钟。”
苏蔓蹲下身平视着他,“为什么没去做操?”
“王小明把我锁在器材室。”陆子骁抬起胳膊,胳膊肘处留下一块淤青泛着紫。
教室后排“咣当”一声,穿着海军衣服的胖男生慌忙扶起来不小心踢倒的凳子。
苏蔓收回心疼的眼神,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了一眼。
那位胖男生下意识地躲开视线。
看到陆子骁胳膊上的淤青,李芬雅心中也是一惊,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要是家长追责的话,肯定会被校长扣了奖金。
她扯出一抹笑容,故意引导,“子骁,你弄错了,王小明是不小心地,我让他去看器材室的门有没有上锁,他指定不知道你在里面,要不然肯定不会锁门……”
她在来之前都打听好了,大班里学生家长的身份,家里做生意的,有权有势的,身为班主任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陆子骁的父亲栏没标,一般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保密工作不让写,要么就是乡下种地的。
如果是有着身份的大人物,大概不会在这幼儿园,肯定都去县里的机关幼儿园了。
她带的大班里,家里有势力的要数王小朋爸爸,家里是开渔场的,还有一位陈永康,他爸是部队的军官。
苏蔓先不谈子骁受伤的事,当下是要找出真凶还他清白。
“李老师,麻烦把班费铁盒给我看看。”
李芬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将讲台下的铁盒递给苏蔓。
“诺。”
苏蔓接过铁盒,使用时间长边缘己经起了锈迹。
她翻到底面,盒底黏着片暗红色的碎屑。
苏蔓凑近过去闻了一下,是话梅糖的酸甜味。
她的目光扫过,第三排课桌下有块没打扫干净的饼干渣。
“好,能请同学们配合我把衣服兜翻出来吗?”
苏蔓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刚才做操时下过雨,偷钱的人裤脚应该沾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