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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冰冰的运动鞋底刚蹭过校门口的防滑条，后颈就被邓紫歆扯住了校服帽子。"等等！"闺蜜的呼吸还带着三轮车颠簸后的急促，手指戳向她怀里紧抱的金属盒，"先去教师办公室借台灯？
老照片在自然光下可能显不出细节。"
陈颀琳的书包带"啪"地甩在舒冰冰胳膊上，她扶了扶滑到鼻尖的圆框眼镜："图书馆里有带放大镜的阅读灯，李老师上周整理古籍时刚调试过。"话音未落，章昕玥己经拽着武芷晴的手腕往教学楼跑，发绳上的草莓挂饰晃得人眼晕："快走快走！
我昨晚梦见老杨树上的蝉都在喊'照片照片'，肯定是提示！"
清晨的走廊还蒙着层淡青色的雾，舒冰冰摸着金属盒的棱边。
盒盖没完全扣紧，照片的边角蹭着她掌心的薄茧——那个躲在树后的身影总在她闭眼时浮现，半张脸的阴影像团化不开的墨。
她想起昨夜王大爷踩动三轮车时，后车斗里应急灯的光扫过照片背面，"真正的守护者，不止一人"的字迹泛着暗黄，像某种被时间封存的誓言。
图书馆最里间的木柜果然落着薄灰。
邓紫歆踮脚够阅读灯开关时，扬起的尘粒在光束里跳着舞。
舒冰冰把照片平铺在橡木桌上，塑料封膜与木纹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武芷晴的录音笔早开着，此刻正支棱在照片旁边，红色指示灯像只警惕的眼睛。
"你们看这里！"邓紫歆突然趴到桌上，鼻尖几乎贴住照片。
她的食指在照片右下角划出个半圆，"背景里这扇窗户——"陈颀琳立刻抽出手机，翻出上周校史社拍的老体育馆照片。
两张照片叠在一起时，章昕玥的惊叹撞得玻璃灯罩嗡嗡响："浮雕花纹！
连藤蔓的卷角都一样！"
舒冰冰凑近比对。
老照片里的窗户边框刻着缠枝纹，而陈颀琳手机里的老体育馆外墙，同样的纹路正从褪色的砖缝里探出来，像两条并行的时间线突然交叠。
她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着照片边缘——昨晚在三轮车里的预感愈发清晰，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不是碎片，是被小心藏起的拼图。
"午休去老体育馆。"舒冰冰突然开口。
章昕玥的草莓挂饰晃得更快了："我带了压缩饼干！
武芷晴的录音笔能当手电筒！"陈颀琳推了推眼镜："老体育馆后门的铁链上个月维修时松了，我上周帮后勤搬东西看见的。"邓紫歆己经开始翻书包找湿纸巾："先擦干净手，别碰坏老墙皮。"
午休铃响时，六个人的影子叠在走廊瓷砖上，像一串急于破土的春芽。
老体育馆的铁门果然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风带着陈腐的霉味。
舒冰冰第一个跨进去，鞋底立刻粘了层灰——那是二十年没人踩过的灰，混着松节油和旧木头的气息。
"小心横梁！"陈颀琳的提醒刚出口，章昕玥的头顶就擦过垂落的蛛网。
武芷晴的录音笔扫过墙面，闪光灯在斑驳的校徽雕刻上跳着："这里以前是荣誉墙。"她的声音闷在口罩里，"我奶奶说，她上学时拿的三好学生奖状就挂在第三排中间。"舒冰冰抬头，果然看见几枚生锈的钉子倔强地钉在墙里，像被拔去牙齿的巨兽。
章昕玥的惊呼惊飞了梁上的麻雀。
她正蹲在角落的旧柜子前，指尖捏着本硬壳本子，封皮上的"值班日志"西个字被虫蛀得缺了半边。"1987年的！"她翻开扉页，纸页发出枯叶般的脆响，"快看最后几页，字迹变潦草了！"
舒冰冰凑过去，泛黄的纸页上写着歪歪扭扭的钢笔字："6月5日 暴雨 林振邦说夹层要封死，李老师把钥匙藏在......"后面的字被水痕晕开，只余下"重要资料"西个浓墨重彩的字。
邓紫歆突然拽她袖子："张阿姨！"
穿蓝布衫的老人正扶着门框喘气，手里还提着保温桶。"我在传达室听见你们说老体育馆，"张阿姨的老花镜滑到鼻尖，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当年李老师带我们扫操场，我还偷吃过他藏在讲台抽屉里的水果糖。"她接过日志的手在抖，指甲盖泛着老年人特有的淡青，"这字是林振邦的，他是当时的体育老师......"
"叮——"
武芷晴的录音笔突然发出蜂鸣。
舒冰冰的后颈瞬间绷首——那是有人靠近时，金属门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小刘的身影闪到门后，睫毛剧烈颤动着："李明！
他拿着对讲机，往这边走了！"
空气在瞬间凝固。
舒冰冰一把拽过最近的储物柜，铁皮门"吱呀"一声打开，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邓紫歆的背包带勾住了柜门，她咬着嘴唇猛扯，章昕玥的指甲掐进她手背。
陈颀琳把手机屏幕按在胸口，最后一丝微光熄灭前，舒冰冰看见武芷晴的录音笔还亮着小红灯——像颗藏在黑暗里的心脏。
脚步声停在门口。"明明看见几个影子......"李明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现在的小孩，净往破房子里钻。"金属门被重重推开，穿制服的身影晃了晃，又退了出去。"砰"的关门声撞得梁上积灰簌簌落，章昕玥的抽噎声终于泄出来："我、我刚才憋得头晕......"
"嘘。"舒冰冰竖起手指。
她摸到口袋里的金属盒，照片上的羊角辫小姑娘似乎在笑。
张阿姨扶着柜子站起来，眼镜片上蒙了层雾气："继续找夹层，李老师当年总说'秘密要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武芷晴的指节敲在墙上，"咚"的闷响在空荡的体育馆里荡开。"这里！"她沿着那片区域来回敲，"空心的！"梁婧遥从笔袋里摸出折叠小刀，刀刃撬开木板时，几片碎木屑溅在舒冰冰手背上。
铁皮盒露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盒盖内侧贴着张旧地图，用红笔圈着"杨树林"三个字。
最底下的纸条上，铅笔字己经褪得发淡："杨树林下的钟楼遗址"。
舒冰冰翻过纸条，背面有行被水浸过的字迹，勉强能认出几个字——"小心，他们也在找它"。
窗外的蝉鸣突然炸响。
舒冰冰把纸条塞进金属盒，指腹压过"钟楼遗址"西个字。
她听见邓紫歆在数地图上的树坑，陈颀琳在给张阿姨拍后背顺气，章昕玥的草莓挂饰还在晃，武芷晴的录音笔"咔"地合上。
风从破窗钻进来，掀起地图的边角。
舒冰冰望着那片被红笔圈住的杨树林，突然想起昨夜三轮车灯扫过照片时，树后那个身影的校徽闪了闪——和她们胸前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