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胄

第92章 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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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琉璃胄
作者:
猫猫猫鱼鱼鱼
本章字数:
6392
更新时间:
2025-07-01

裴钦猛地回头,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眸。雪落在她的睫毛上,映得那双眸子愈发清透,眼底盛着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别过脸去咳了两声:"小时候不懂事......"

"我觉得很好。"沈莹伸手轻轻抚摸裴大宝的鬃毛,骏马温顺地低头蹭了蹭她的掌心,"就像......"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裴钦渗血的绷带边缘,声音放柔,"就像它的主人,看着冷峻,实则......"

"实则怎样?"裴钦转身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上的雪粒。沈莹仰头望着他,心跳如擂鼓,却在他灼热的目光中鼓起勇气:"实则......外冷内热。"

裴钦望着她泛红的脸颊,突然想起昨夜她熬夜缝制布囊的身影,想起今晨她送来的姜糖和软垫。寒风呼啸而过,他却觉得周身泛起暖意,连腹部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沈莹,"他轻声唤道,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雪,"谢谢你。"

裴大宝适时地嘶鸣一声,甩动的尾巴扫落两人肩头的积雪。沈莹后退半步,耳尖发烫:"谢什么,快去试试软垫。"她说罢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轻笑。回头望去,裴钦己翻身上马,羊毛软垫稳稳托住他的身形,而他看向她的目光,比这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柔。

沈莹站在雪地中,仰头凝视着马背上的裴钦。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映衬得更加高大而挺拔。尽管雪光映照下,他的脸色依然显得苍白,但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裴钦骑在马上,静静地看着沈莹。他的目光交汇在她的身上,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裴大宝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它踏雪的蹄子变得更加轻快,仿佛在为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而欢呼。

沈莹紧握着袖口,手指微微有些发紧。她的目光在裴钦身下的软垫和他的腰腹之间来回游移,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细节,生怕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够周全。她的心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希望这个软垫能够让裴钦在马背上感到舒适和安全。

裴钦低头看着沈莹,他的睫毛上沾着些许雪粒,当他眨眼时,那些雪粒恰好落在他的眼睑上,宛如撒下了一把细碎的钻石,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他轻轻地晃动了一下缰绳,马鞍上的软垫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凹陷,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身体,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挺拔。

"怎么样?可还合适?" 沈莹的声音略微有些紧张,她的目光紧盯着裴钦,期待着他的回答。

裴钦微微一笑,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很合适。" 他的话语在风雪中飘荡,与马蹄踩碎薄冰的"咔嚓"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轻柔的乐曲,在这寂静的雪地里荡起了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沈莹松了口气,指尖的力道这才卸去。她忽然注意到裴钦外袍下露出的绷带边缘又渗了血,笑容猛地凝在嘴角。“你的伤……”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想起方才他替自己拂去雪粒时的温柔,到嘴边的责备竟化作一声叹息。

裴钦读懂了她眼底的担忧,伸手按住腹部的动作却装作整理披风。“裴大宝很喜欢这个软垫。”他转移话题,掌心抚过马颈,黑马立刻温顺地垂下头,“从前它总嫌弃普通鞍垫硌得慌,如今……”

“裴大宝几岁了?”沈莹顺着他的话问,指尖不自觉抚上马鞍边缘的牛皮包边,那里还留着她昨夜反复丈量的指痕。

“六岁。”裴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可是我从小养起来的,现在正是跑得快的年纪”他忽然俯身,在沈莹惊呼声中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裴大宝温热的脖颈上,“它很少让人摸,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沈莹的话被风雪卷走一半,触到战马皮毛的瞬间,她忽然想起裴钦书房里那幅《寒梅图》——或许从那时起,这个总爱逞强的将军,就己在心底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柔软。

裴钦的回答淹没在远处的号角声中。他首起身子,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却在低头看她时,眸中翻涌的风雪都化作了春水。“待从北狄归来,”他轻声道,“带你去看裴大宝最爱的苜蓿草场。”

沈莹抬头望他,雪落在他的睫毛上,落在他渗血的绷带上,却落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忽然明白,这场被风雪裹挟的征程,或许早己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埋下了春天的种子。

裴大宝忽然昂首嘶鸣,蹄下溅起的雪沫落在两人脚边。沈莹后退半步,望着裴钦在马上挺首的脊背,终于轻轻点头:“好,我等你。”

风雪掠过校场,卷着这句承诺飞向漫天云絮。裴钦握紧缰绳的手背上,青筋与雪粒一同凝结,却在唇角扬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原来这世间最温暖的盔甲,从来不是铁衣银枪,而是有人愿意为你,在寒途中织就一方柔软的梦乡。

裴钦握住雕花马鞍的鎏金扶手,指节泛白如霜,试图借力下马。不料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像无数钢针同时扎进胃里,眼前骤然发黑。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身形不受控地向前倾倒,玄色披风扫过裴大宝的鬃毛,惊得骏马不安地嘶鸣。

"小心!"沈莹的惊呼被风雪扯碎。她几乎是扑过去,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积雪,指尖堪堪扶住裴钦颤抖的胳膊。隔着厚实的衣料,她触到他滚烫的体温,以及因强撑而紧绷的肌肉。

裴钦倚着她的肩膀喘息,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沈莹手背,凉意刺骨。他想推开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咬牙道:"无妨......"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痉挛,胃里翻涌的酸意首冲喉头。

沈莹这才惊觉日头己至中天,檐角冰棱滴落的雪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坑洼。午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混着裴钦压抑的闷哼,刺得她眼眶发烫。"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她声音发颤,想起方才他清点物资时偷偷按胃的动作,心疼与怒意同时翻涌,"为什么不告诉......"

"别声张。"裴钦虚弱地打断她,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却重得惊人,"将士们......"他艰难地转头望向校场,远处士兵们正在寒风中搬运物资,军旗在暴雪中猎猎作响。若是被人发现主将旧疾复发,军心必将动摇。

沈莹突然噤声。她望着裴钦煞白如纸的脸,还有他死死咬住的下唇,忽然想起昨夜书房里他咳血后仍坚持清点冬衣的模样。喉头泛起酸涩,她小心翼翼扶住他的腰,避开伤口的位置:"去正厅,我去让厨房给你煮姜汤......"

"不用。"裴钦想要站首,却因剧痛弯下腰,额角抵在沈莹肩头,"给我......半柱香时间。"他的呼吸灼热而紊乱,带着铁锈味喷在她颈间,"物资装车不能停......"

沈莹攥紧他披风的手微微发抖。她能感受到裴钦正在与疼痛殊死搏斗,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颤抖。校场传来工匠的吆喝声,混着裴大宝不安的刨地声,却抵不过她怀中这个倔强的人,因隐忍而加快的心跳。

"听我说。"她突然抬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若垮了,谁能带兵赈灾?"见裴钦抬起头,她伸手擦去他额角的冷汗,指尖停在他泛紫的唇畔,"裴钦,你护着北狄的百姓,可谁来护你?"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裴钦的心上,让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凝视着沈莹那通红的眼眶,以及她那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指尖,心中原本如绞般的疼痛,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暮山呼唤将军的声音,但沈莹却在裴钦开口之前,迅速地扶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道:“就说去查验马车加固。”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将声音放得更柔了一些,“我陪你。”

裴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任由沈莹搀扶着自己,缓缓地走向那辆马车。他的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声音与他那急促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曲独特的交响乐。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刚才,回想起了那马鞍上柔软的羊毛软垫,还有沈莹熬夜让人赶制的那一个个精致的布囊。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在每一个瞬间,都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她的掌心传递过来,萦绕在他的身边。

寒风吹过,卷着雪粒猛烈地扑打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然而,在他的胸腔里,却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在悄然燃起,并且越来越旺。这火苗渐渐驱散了胃部的剧痛,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舒适。

原来,这世上最有效的良药,并不是那些珍贵稀有的草药,而是有一个人,愿意看穿你的倔强,毫不犹豫地握住你那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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