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马粪味漫进营帐时,我正用匕首削烤焦的炊饼。账外忽然炸开喧哗,陈大牙掀帘时带进股血腥气:"两个兔崽子为争半碗肉汤动刀了!"
校场青石板缝里凝着黑红血痂,我拎着闹事者的发辫拖到旗杆下。左边那个颧骨带痣的还在嚷:"姓林的你算老几..."鬼头刀劈下时,血柱喷了三尺高,人头滚到军阵前排。
"瞧清楚了!"我踩着那颗头颅,"在老子的靖海营,军令比圣旨大!"右边跪着的早瘫成烂泥,我扯开他衣襟露出肋条:"今儿留你条命,去各营帐说说是怎么捡回来的。"
晌午全军啃着掺沙米饭时,我吩咐火头军往那怂包碗底埋了块酱肉。陈大牙不解:"将军何必..."我蘸着肉汤在桌面写"畏"与"忠",他醍醐灌顶般猛拍大腿。
布政司拨的五百新丁到营那日,我蹲在点将台啃腌萝卜。有个精瘦汉子出列时踏错步,反手抽了自己两耳光。我勾勾指头唤他上前:"叫啥?"
"回大人,小的王二狗!"他腮帮子绷得比弓弦紧。我抛过半块萝卜:"去马厩当值。"当夜巡营时,瞧见这汉子在草料堆上练石锁,月光下肋骨根根分明像把刀鞘。
半月后王二狗成了亲卫队副,我当着全军面砸碎他捧着的茶碗:"即日起叫王镇岳!"瓷片扎进掌心时,他吼得比营门铜锣还响:"谢大人赐名!"
漕运衙门的刘主簿捧着账本来那日,我正教王镇岳玩德式枪械拆解。"盐税该交的数目..."山羊须老头话音未落,我抄起击锤砸穿账本钉在案上。
"从今儿起,临海十二盐场每船抽二十袋抵饷。"我掰着老头指头按印泥,"少一粒盐,我就送您家公子去珊瑚海晒盐。"他尿湿的绸裤在青砖上洇出地图,像极了水师衙门那幅南洋海疆图。
洋商乔治的货船泊岸时,我正带兵清剿珊瑚岛海匪。三十门克虏伯速射炮从尸堆里刨出来,炮管还带着人体油脂的温热。王镇岳舔了口炮膛:"咸的。"
当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我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乔治的舱门前。深吸一口气,我猛地飞起一脚,踹开了那扇紧闭的舱门。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舱门被狠狠地撞开,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回响。我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瞬间冲入了舱内。
舱内的灯光昏暗,乔治正坐在桌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跳起来。我毫不迟疑,手中的匕首如闪电般划过,“噗”的一声,稳稳地插在了他面前的英式航海钟上。
乔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还在微微颤动的匕首,仿佛那是一条致命的毒蛇。
我冷冷地看着他,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三百套德械装备,换三成盐税。”
乔治的蓝眼珠急速转动着,显然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我要五成。”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揪住他那一头卷曲的头发,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然后用力地将他的脸按向舷窗。
舷窗外,月光如水,洒在甲板上。甲板上,一群私盐贩子被捆得像粽子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毫无反抗之力。
我凑近乔治的耳边,轻声说道:“要么三成,要么喂鲨鱼。你自己选吧。”
巡抚衙门的八抬大轿堵在营门前时,我正在马厩刷黑龙驹。王镇岳攥着圣旨冲进来:"兵部擢升您为临海镇守使!"我往马槽撒了把黑豆:"去库房取二百两,给巡抚夫人的胭脂铺捧个场。"
加官进爵的宴席摆在醉仙楼,我端着酒杯溜进后厨。厨子老赵切鲥鱼的手在抖:"大人..."我弹了粒金豆进他围兜:"听说你侄子在漕帮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