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码头的盐仓突然起火,浓烟裹着刺鼻的焦糊味首冲云霄。我抓起浸透海水的麻布捂住口鼻冲进火场,火星子窜上房梁发出噼啪爆响。十名亲兵扛着德制高压水枪紧随其后,铸铁喷嘴喷出的水柱击穿瓦片,露出仓顶横梁上捆绑的二十桶火油。
"砍断西南角的承重柱!"我挥斧劈开滚烫的门栓,热浪掀飞了半边屋顶。王镇岳带人撞开北墙时,藏在夹层的三十箱雷管己烤得发烫,箱体上"福寿膏铺"的火漆印正在融化。
巡抚的轿子堵在救火通道上,蟒袍下摆沾满泥浆。"林总兵好手段!"他掀开轿帘冷笑,"这把火烧得可够旺啊。"我扯过水枪对准轿顶,高压水流冲飞他的乌纱帽:"大人过奖,比不上您往盐里掺火药的巧思!"
黑石滩的走私船在午夜倾覆,德国工程师汉斯趴在船舷呕吐。我拽着缆绳跳上甲板,货舱里三十台炼钢炉配件泡在海水里生锈。"巡抚大人托我捎的货..."乔治抹着络腮胡上的盐粒,我反手将货单拍在他脸上:"告诉你的买办主子,下次往生铁里掺硫磺记得抹匀。"
康有为的密使乔装成鱼贩混进军营,竹筐底层的冰碴子冻住了密信火漆。我当着他的面把信纸摊在炼钢炉口,高温烘烤下显出一串数字——巡抚在汇丰银行的九个匿名账户。"拿这个去钱庄兑现,"我把炭化的信纸塞回鱼筐,"给康先生换条不漏水的船。"
太后特使视察炼钢厂那日,通红的钢水正浇铸成铁轨。我摘下护目镜指向模具:"这是专为颐和园修的观光轨道。"特使的锦靴刚踏上未冷却的钢锭,鞋底便烫出焦糊味。随行画师慌忙记录这"与民同乐"的场景,殊不知模具内壁刻着绿营的布防图。
盐工罢工的铜锣声惊飞海鸟时,我正拆解第七台故障的德制机床。罢工首领攥着铁钎冲进工坊,突然被地板上旋转的齿轮绞住裤脚。"想要双倍工钱?"我按下电闸,机床吐出三十枚崭新的铜扣,"把这些钉到巡抚衙门的门匾上。"
暴雨夜突袭胭脂铺地窖,撞开门时三十门克虏伯炮的炮口还蒙着红绸。康有为的密使被捆在炮架上,嘴里塞着太后赏赐的苏绣帕子。我扯下红绸擦拭炮膛,绸布上"寿比南山"的金线绣字刮花了膛线:"巡抚大人送礼真讲究,连擦炮布都带着贺词。"
汇丰银行的洋经理捏着账本发抖,我往他橡木桌面插了把淬火匕首:"这九个账户的钱,够买几条巡洋舰?"刀刃钉住的账页显示,巡抚上月支取五万两白银,收款方竟是康有为的南洋书局。窗外的黄浦江面,乔治的货船正卸下第十批无缝钢管。
盐税司的银车翻进山沟那夜,我带着工兵连抢救钢轨。撬开变形的车厢,官银箱里塞满浸透火油的棉纱。"巡抚大人连烧钱都讲究,"我扯出棉纱引燃篝火,"就是这引火物配不上他的身价。"火光映亮山崖上的黑影,绿营神箭手的弓弦刚拉满就被铁轨反弹的流矢贯穿咽喉。
黑石滩的潮水退去后,我站在露出海床的沉船残骸上。潜水员捞起的保险箱里,巡抚与倭寇签订的密约墨迹犹新,角落却多了康有为的朱批:"此款从南洋军费支取"。我掏出德国制的地形测绘仪,将坐标刻在铁箱外壳:"明日涨潮时送回深海,记得绑上汉斯新造的浮标。"
工坊爆炸的浓烟尚未散尽,我蹲在齿轮残骸间拼凑图纸。罢工首领捂着烧伤的胳膊爬过来,我往他掌心塞了把铜扣:"带着你的人去码头,德械商船的压舱石该换了。"次日清晨,巡抚派来查账的师爷刚下轿,就被突然倾斜的货船掀翻进江里,怀里的假账本泡成了纸浆。
康有为的第九封密信随着台风登陆,信使的蓑衣滴着腥臭的雨水。我当着他的面把信纸封进炼钢炉的观察窗,高温将"九月起事"烤成焦痕。钢水倾泻时,流动的金红液体恰好勾勒出绿营的兵力分布,王镇岳带人连夜将模具铸成沙盘送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