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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小满看着囡囡用袖口擦鼻涕，皱起眉头。想起昨天在井边听到几个孩子咳嗽，村里卫生条件差，各种疾病很容易传播。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种状况。
“囡囡，过来。” 林小满招手把女儿叫到身边，从柜子里翻出半块珍藏的皂角，“今天妈妈教你洗手。” 囡囡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把皂角在陶盆里搓出泡泡。“要这样，先搓手心，再搓手背，指缝也要洗干净。” 林小满一边示范，一边耐心地讲解，“手上有好多看不见的小虫子，不洗干净吃到肚子里，会生病的。”
囡囡学得认真，小手在泡泡里搓来搓去，咯咯首笑：“妈妈，泡泡香香的！” 正说着，周母拄着拐杖走进来，看到满盆的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作孽哟！这水金贵得很，就这么浪费？”
林小满连忙解释：“娘，讲卫生才能少生病，省下的药钱可比这点水值钱。” 周母冷哼一声：“净整些没用的！我们祖祖辈辈这么过来，也没见谁病死了！”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林小满没气馁，转头看见周建国正蹲在院子里修理农具。男人的手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她鼓起勇气走过去，把陶盆放下：“建国，洗洗手吧。” 周建国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默默把手伸进水里。
这一天，林小满带着囡囡把家里角角落落都打扫了一遍。她们用石灰水刷白了发黑的土墙，把坛坛罐罐重新摆放整齐。当夕阳的余晖洒进焕然一新的堂屋时，周建国扛着锄头回来，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扫过墙上崭新的毛主席画像，又落在窗台上整齐摆放的碗筷，喉结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但林小满注意到，晚饭时周建国破天荒地主动添了第二碗粥。她做的是改良版的野菜疙瘩汤，用玉米面和着切碎的野菜，煮得浓稠喷香。周母虽然嘴里还在嘟囔 “不伦不类”，却也喝得见了底。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满把心思转到了厨房。老式灶台烧火烟熏火燎，做饭效率极低。她观察了几天，发现问题出在烟道设计不合理。这天趁着周建国去镇上赶集，她借来工具，开始改造灶台。
“妈妈，你在做什么？” 囡囡蹲在旁边，手里攥着小铲子帮忙递工具。林小满抹了把脸上的灰，笑着说：“咱们给灶台动手术，以后做饭就不呛人了。” 她凭借记忆中农村改造灶台的知识，调整了烟道走向，又在灶口加装了挡风板。
当周建国背着一捆柴火回来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林小满正站在灶台前炒菜，锅里的油滋滋作响，却几乎看不到浓烟。她系着用旧布料改制的围裙，头发高高挽起，动作利落又娴熟。
“你……” 周建国刚开口，就被林小满打断：“快试试这个！” 她把刚炒好的青椒炒鸡蛋端到桌上，“灶台改了一下，省柴又省力。” 鸡蛋金黄，青椒翠绿，香气扑鼻而来。
周母黑着脸走进来，看到被 “破坏” 的灶台，顿时火冒三丈：“反了天了！谁让你乱动的？这要是塌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小满不慌不忙地递上碗筷：“娘，您先尝尝菜，要是不好用，我再改回来。”
周母不情愿地尝了一口，脸色却缓和了几分。确实，这菜炒得比平时更香，而且屋里没有了往常的浓烟。周建国默默吃着饭，眼神却不时往林小满身上瞟。这个总是安静的男人，心里正掀起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巧思和胆量。
饭后，林小满带着囡囡在院子里整理菜地。她打算种些易活的蔬菜，改善家里的伙食。囡囡举着小水壶浇水，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周建国坐在门槛上修补渔网，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们的身影。
夜色渐深，林小满在油灯下缝补衣裳。囡囡己经熟睡，小手还紧紧攥着那张糖纸。突然，门帘被掀开，周建国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给囡囡的。” 他把油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是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林小满愣住了，这是周建国第一次主动和她单独说话。“谢谢。” 她轻声说，“其实…… 我还想和你商量件事。” 周建国没说话，却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这一举动让林小满心里涌起一丝希望。
她拿出白天画好的图纸，上面是她设计的手工编织品样式。“村里妇女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带着大家做些编织品，拿到镇上去卖。” 林小满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建国的反应。男人盯着图纸，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
“这…… 能行吗？” 周建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充满期待。林小满眼睛一亮：“肯定行！现在物资紧缺，这些实用又好看的东西，城里人一定喜欢。” 她越说越兴奋，手不自觉地比划着。
周建国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心里某个角落悄然融化。他想起这几天家里的变化，想起焕然一新的厨房，想起香喷喷的饭菜，还有囡囡脸上灿烂的笑容。或许，这个从城里来的女人，真的能给这个家带来不一样的生活。
“我…… 我帮你。” 周建国突然说，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见。林小满愣住了，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两个人渐渐靠近的心。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改变正在悄然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