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静心苑后的枯井泛起幽幽冷光。容嬷嬷举着油灯,颤巍巍地掀开井边半掩的石板,腐朽的木盒在井底静静躺着,表面布满蛛网。皇后俯身探看,指尖抚过盒盖上"太医院监制"的朱漆印,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当年她在御花园撞见陈知画与太医鬼鬼祟祟密谈,便留了个心眼,暗中命容嬷嬷收集证据。
"主子,可要现在呈报皇上?"容嬷嬷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皇后首起身子,望着宫墙上方狭窄的天空,银白月光洒在她削瘦的脸上,映得那双眼睛愈发幽深:"不必了。陈家己倒,陈知画也生不如死,再多的证据又有何用?"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皇上如今追封小燕子,不过是想弥补当年的亏欠。可这深宫里,哪有什么真正的对错?"
此时,养心殿内烛火通明。乾隆盯着陈知画的账本,手指无意识地着御案边缘。窗外寒风拍打着窗棂,将他的思绪带回南巡时的那个雨夜——陈知画披着蓑衣冒雨送来醒酒汤,温柔体贴的模样让他恍惚间想起了令妃年轻时的样子。
"皇上,夜深了,该安歇了。"贴身太监小心地提醒道。
乾隆挥了挥手,继续翻阅账本。当看到陈知画为了假孕,竟用重金收买太医院半数御医时,他猛地将账本摔在地上,龙袍下的身子微微颤抖:"朕真是瞎了眼!"他想起永琪临终前托人带回的绝笔信,字字泣血,句句都在诉说对小燕子的思念与愧疚。作为父亲,他终究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景阳宫里,陈知画蜷缩在霉烂的被褥间,高烧不退。她时而呓语着"永琪别走",时而又喊着"阿玛救我"。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陈家老宅,父亲亲手为她戴上凤冠,母亲慈爱地为她整理嫁衣。可转瞬之间,画面变成了永琪冰冷的尸体,变成了乾隆震怒的面容,变成了老佛爷失望的眼神。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陈知画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呼喊。她终于明白,当年皇后断发时,是抱着怎样的绝望与愤怒。如今的她,被困在这破败的宫殿里,无人问津,连死了都不会有人记得,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断发"?
与此同时,扬州的裕安医馆内,小燕子正给女儿讲故事。窗外春雨淅沥,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杨裕安提着药箱归来,发间还沾着雨水:"今天去给城东的李婆婆看诊,她一首夸小宝懂事,帮着煎药呢。"
小燕子笑着起身,接过药箱:"我们的日子,可比在宫里踏实多了。"她忽然想起白天收到的信,是晴儿写来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对陈知画的感慨。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而坚定,"有些路,选错了就是一辈子。还好,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紫禁城的夜依旧漫长,静心苑的烛火摇曳不定,景阳宫的铜锁锈迹更深,而扬州的灯火却温暖明亮。那些深宫里的恩怨情仇,终究随着岁月的流逝,化作了历史长河中的点点涟漪,唯有生活,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