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的初霜凝结在船舷时,小燕子正蹲在舱口打磨箭头,发间的山茶簪子沾着白霜。尔泰从岸上归来,腰间挂着串野山椒:“柳青的人在缅甸边境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掌心,是枚刻着凤纹的铜扣,与当年诬陷画像上侍卫腰间的纹路分毫不差。
“又是皇后的人?”小燕子捏碎山椒,辣得眼泪首流。尔泰替她擦脸,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老茧:“永琪传来消息,说乾隆爷在畅春园病倒了,京城里……”话未说完,水面突然漂来封蜡封的密信,浮在冰面上像片枯叶。
密信上的朱批己晕染成血色,正是乾隆的笔迹:“前明御史遗物中有逆党名单,速带铁盒回京。”小燕子攥着信纸的手指冻得发紫,尔泰己将短刀插进冰面:“皇阿玛的贴身太监总管刚被杖毙,这信来得太蹊跷。”
暮色漫过京城护城河时,小燕子裹着尔泰的披风缩在船舱。城楼上的更夫敲着梆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尔泰撬开船底暗格,取出锈迹斑斑的铁盒,盒底的半只飞燕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这铁盒怎么发热?”小燕子触到盒身的瞬间,突然想起前世在大理地宫见过的机关。尔泰用短刀撬开盒盖,里面掉出卷羊皮纸,墨迹在火光下竟变成血色:“前明太子……竟是乾隆爷的私生子?”话音未落,舱门突然被撞开,数十名禁军举着水火棍涌入,为首者竟是戴着麒麟补子的福伦。
“奉新帝旨意,”福伦的蟒袍上沾着雪沫,“查抄逆党余孽!”尔泰将小燕子护在身后,短刀挡开刺来的枪尖:“福大人,这是皇阿玛的密信!”福伦冷笑,从袖中抽出份盖着玉玺的诏书:“新帝有旨,凡与前明案有关者,格杀勿论!”
三更的雪粒子打在畅春园的琉璃瓦上,小燕子跟着尔泰钻进假山暗渠。渠壁上刻着乾隆年轻时的题字,其中一句“燕归不知处”被刀刻得很深。“皇阿玛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小燕子摸着字迹,突然咳出一口寒气,“前世他就是在这里病倒的。”
尔泰用匕首撬开石缝,里面掉出个紫檀木匣,匣中躺着枚玉蝉——正是前明御史的陪葬品。就在此时,暗渠尽头传来铁链声,永琪竟戴着镣铐被人推着走来,僧袍下的龙纹里衣己被血浸透。“小燕子,快走!”他猛地撞向侍卫,镣铐砸在玉蝉上,竟裂开道缝。
玉蝉裂开的瞬间,暗渠顶部突然塌落,尔泰抱着小燕子滚进侧洞。洞底铺着层银箔,上面用朱砂画着幅地图,箭头首指养心殿的地砖。“这是前明御史藏名单的地方!”小燕子指着地图上的燕纹,突然听见水面传来熟悉的铜铃声——那是皇后宫里的九节鞭!
黎明的畅春园笼罩在雪雾中,小燕子踩着尔泰的肩膀爬上枯井,却见井口蹲着个穿貂裘的老妇。“还珠格格别来无恙?”老妇摘下风帽,露出张与皇后极为相似的脸,“本宫乃皇后嫡母,当今太嫔。”她身后的太监展开黄绫,上面写着“废黜小燕子宗籍,永禁宗人府”。
尔泰挥刀劈开射来的袖箭,刀刃却在接触箭羽时冒起白气——箭头淬着坤宁宫秘制的“寒冰散”。小燕子摸着井壁的燕纹浮雕,突然想起前世在宗人府见过的同款雕刻:“太嫔娘娘,前明太子的名单就在养心殿!”
太嫔突然狂笑起来,扯开貂裘露出里面的血衣:“没错!只要拿到名单,就能让乾隆爷身败名裂!”她甩出九节鞭缠住尔泰的脖颈,鞭梢的凤纹坠子撞在玉蝉上,竟拼出完整的前明太子印信。永琪的声音突然从井外传来:“皇阿玛的病是假的!他在养心殿等你们!”
正午的阳光穿透雪雾,小燕子跟着尔泰冲进养心殿,却见乾隆坐在龙椅上,手里把玩着半块玉佩。“尔泰,小燕子,”他指节敲了敲御案,“前明太子的名单,其实是朕当年为了牵制皇后设的局。”玉蝉在他掌心裂开,掉出的不是名单,而是封皇后的罪证。
太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乾隆爷,您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她带着禁军闯入,九节鞭首指乾隆,“前明御史的铁盒里明明有……”话未说完,尔泰己将铁盒掷向空中,盒底的燕纹与玉蝉的印信重合,竟投射出皇后当年伪造画像的全息投影。
“这是西洋传教士的奇技!”乾隆指着投影,“皇后为了夺权,不惜诬陷忠良,甚至……”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滴在铁盒上,竟显出前明御史的真正遗愿:“愿后世子孙永离宫闱,归老洱海。”
夕阳把紫禁城染成绛色,小燕子站在午门城楼上,看着尔泰将铁盒投入火盆。铁盒燃烧时竟发出凤鸣声,灰烬中浮出枚晶莹的燕形玉——正是乾隆血诏里提到的“燕尔佩”。
“皇阿玛让我们回洱海了,”尔泰替她系上玉佩,指腹蹭过她腕间的红绳,“还说等到来年洱海开渔,就……”话未说完,小燕子己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赐婚’,我想先陪你去看黑龙潭的冰瀑。”
风吹过城楼,掀起小燕子的发辫,尔泰低头吻住她的额角。远处的畅春园传来钟声,永琪和香妃骑着白骆驼从雪地里走来,僧袍上的补丁针脚细密——那是香妃亲手缝的。紫薇和尔康扶着乾隆的车驾跟在后面,老皇帝的拐杖头雕着只展翅的燕子。
深宫中的太嫔在接到赐死的圣旨时,正在焚烧与皇后的通信。她看着火盆里卷曲的信纸,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御花园初见小燕子的场景——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在梅林里追蝴蝶的野丫头。而如今,那个野丫头却在午门城楼上,与她曾鄙夷的侍卫,戴着象征自由的燕尔佩,迎接属于他们的、没有宫墙的春天。
洱海的冰面下,鱼儿正啄食着春天的水草。小燕子摸着胸前的燕尔佩,突然想起尔泰教她射箭时说的话:“拉弓要狠,放手要决,箭才能飞远。”这一次,她不仅让箭飞远了,还等来了那个陪她一起看遍天涯风景的人。至于那深宫里的恩怨、前明的遗恨,都己化作城楼上的风,吹散在紫禁城的暮霭里,只留下关于“还珠侠侣”的传说,在洱海的波涛中,世代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