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秋意来得格外早,宫墙下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小燕子肩头。她攥着尔泰前日从江南捎来的云锦帕子,绣着的洱海浪花栩栩如生,正想塞进袖中,却听见储秀宫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永琪又在发脾气了?”小燕子探头张望,却见永琪阴沉着脸从廊下走来,腰间东珠朝珠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那是乾隆病愈后赏的物件,此刻却随着他急促的步伐撞出刺耳的脆响。
永琪猛地攥住她手腕:“小燕子,你为何总与尔泰形影不离?皇阿玛的旨意你忘了?”话音未落,尔泰正巧捧着御膳房新制的玫瑰酥走来,看见这一幕,指尖的酥皮簌簌掉落。
小燕子挣开永琪的手,后颈的旧疤又隐隐作痛。自从揭穿皇后余党阴谋,这道被容嬷嬷扎出的伤痕总会在心绪激荡时发作。“永琪,我早说过,我和尔泰……”
“住口!”永琪突然扯下朝珠,东珠滚落满地,“你可知这朝珠上的东珠,是皇阿玛特意赐给未来福晋的?”他拾起一枚的珠子,“小燕子,你若执意如此,别怪我……”
“别怪你如何?”尔泰跨步挡在小燕子身前,腰间短刀的燕纹寒光一闪,“五阿哥,皇上病中曾亲口说过,婚姻大事当由儿女做主。”
永琪冷笑,将东珠狠狠摔在青砖上:“好个儿女做主!尔泰,你当真以为自己配得上她?不过是个从边疆回来的武夫!”这话如利剑刺来,小燕子望见尔泰攥紧的拳头,突然想起那日在宗人府地牢,他为护自己浑身浴血的模样。
“够了!”小燕子弯腰捡起散落的东珠,“永琪,这些还给你。我小燕子就算做一辈子平民,也不会被这劳什子朝珠拴住!”她将珠串狠狠塞进永琪怀中,转身跑向长廊。
夜风卷起她的裙摆,小燕子躲进御花园假山洞。洞壁上爬满的藤蔓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像极了洱海的水草。她摸着怀中的云锦帕子,想起尔泰教她辨认海贝时的耐心模样,眼眶突然发烫。
“又在躲猫猫?”熟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尔泰提着盏绘着洱海渔舟的灯笼,将温暖的光晕洒在她脸上,“知道你会来这儿,御膳房的桂花糕都快凉了。”
小燕子吸了吸鼻子,抢过油纸包:“谁躲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东珠硌手!”她咬着松软的糕点,瞥见尔泰袖中露出半截信笺,“那是什么?”
尔泰慌忙将信藏起,耳尖泛红:“没什么,就是些……边疆军情。”可小燕子眼尖,分明瞧见纸上“缅甸异动”西字。她突然想起永琪近日频繁出入军机处,心中警铃大作。
“尔泰,你老实说,是不是有战事?”她拽住他的袖口,“永琪最近鬼鬼祟祟,还总盯着我和你,该不会是……”
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尔泰迅速吹灭灯笼,将小燕子护在身后。月光透过藤蔓缝隙,照见永琪带着两名侍卫举着火把逼近。“小燕子,出来!皇阿玛有旨意!”
尔泰贴着她耳畔低语:“别出声,我引开他们。”不等小燕子阻拦,他己跃出洞口,短刀出鞘:“五阿哥深夜带兵,是想私闯禁地不成?”
打斗声在夜色中骤然响起,小燕子攥紧云锦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想起前世永琪为权力舍弃自己的模样,又想起尔泰陪她在洱海看星子时说的“有我在”,终于下定决心,握紧腰间的燕尔佩,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奔去。
而此时,养心殿内,老佛爷着乾隆留下的《洱海遗诏》,听着窗外传来的打斗声,轻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望着案头未拆封的边疆密函,封上火漆印着半只飞燕——那是尔泰专属的标记,而密函内容,赫然写着“缅甸借道,或有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