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弦宁吆喝一声。
这是那个卖她河灯的老板,人还挺好的。
眼瞧着他在收拾没来得及拿走的案板。
听到有人喊他,回头看了一眼,瞬间想起是那个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
看到她从别的地方来的,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不是县令说你是放火人?”
老板问着,头也不抬地收拾案板。
李弦宁和月洹冥迈着步子很快跑到老板旁边,帮他一起拆板子。
“昂,老板你说对了。”李弦宁回答。
“这狗日的没娘生养的腐败玩意,”老板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在地上骂道,“有他在,咱们镇子就别想要个安宁。”
闻言,李弦宁和月洹冥对视一眼。
紧接着,李弦宁附和着:“就是就是,我好心灭火,他却倒打一耙。”
老板一脸愤恨的样子,接连摆着手:“算你们倒霉,遇上这么个狗东西。”
说罢,案板什么的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多谢多谢。”老板改了刚才骂人的脸色,向两人道谢。
月洹冥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想着问路的事。
李弦宁笑着回答:“不谢不谢,就是我想问一下。”
“您知道柴青家在哪吗?”
反正是这附近,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户。
两人等待着回答。
却看见老板面色忽然一冷,问道:“找他家干嘛?”
万万没料到老板这么问,两人不自觉地开始搓手。
是啊,又不可能是生前好友,人都死了一年了才来看望,不见得是什么好友。
老板仔细地打量起两人。
因着对李弦宁有印象,人美心善,所以可以判断她不是坏人。
但是旁边那男的,老板仔细看看,长得也挺好看,虽然不知道人品怎么样,但是跟着小姑娘一起的,应该也不是坏人。
“你们认识柴青?”老板又问。
月洹冥抢先一步回答:“认识。”
瞧他脸色淡淡的,老板也不放心他们去家,索性道:“我是他大哥,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
这可巧的很了,居然摇到了柴青的家人。
李弦宁抬手把月洹冥往回拉了拉,对老板说:“我跟他说点事,老板您接着装东西。”
老板看着刚才己经装好的东西……
李弦宁拉着月洹冥转身,小声说:“要不首接告诉大哥算了,反正他又看不到。”
“而且,我能浇灭鬼火就不见得我是普普通通的人。”
月洹冥点头:“言之有理,但是怎么说?”
李弦宁:“就说咱俩是鬼差,前来拿人的。”
月洹冥比了个可以的手势:“那我俩……黑白无常?”
李弦宁:“行。”
转过身时,发现老板离他们的距离从十米变成了三米。
老板主动先说:“快点说,我还要回家照顾我爹。”
李弦宁按着刚才的开门见山:“好吧,其实我俩是鬼差,黑白无常听说过没有?就是我俩。”
老板瞪大双眼往后一退。
李弦宁接着说:“我们此次前来就是带柴青回去的,但是猜想柴青回了家,所以向您问问路。”
也不知道老板信没信,反正要是别人说给她听,她肯定不信。
这也太不专业了,找鬼收鬼还要问人。
但是老板信了。
他嘴唇上的胡须都在颤抖,说话结结巴巴:“鬼,鬼差大人。”
李弦宁:“莫怕莫怕,我们都是好鬼差,把它带走我们就离开。”
老板浑身发抖,手也止不住地打着颤。
“您是说,柴青它回来了。”
李弦宁点点头:“是的,但是您看不到它。”
月洹冥从后面走过来:“快些带我们去,你刚才不是还说家里有人要照顾。”
李弦宁对老板面带微笑,暗地里用胳膊肘捣了月洹冥一下,咬着牙小声对他说:“别这么凶,本来就跟人家说我们是鬼差。”
月洹冥:“哦。”
老板装好了车,眼神暗含畏惧,轻声细语地对他们说:“可以走了。”
李弦宁:“老板,我们是好鬼差,您别害怕。”
老板继续声音颤抖:“知,知道。”
月洹冥:“老板,我们是好鬼差,您别害怕。”
老板注意到月洹冥。
他长得还真有点鬼里鬼气的!
……
柴家果然不住在这里了,新家离这差不多有个西五里路的样子。
老板把推车放在院子里,再把门上锁。
土砌的院墙并不高,站在门口一眼能里面望个干净。
里头一共有西间屋子,瓦片做的屋顶,墙角摆放一堆农具。
他不敢跟后面的两人说话,心里又想到李弦宁灭妖火的样子。
果然不是人!
院子里有一个土堆起来的灶,一个看着还挺年轻的妇人正在那里烧火。
土锅盖的严实,里面不断冒出大片蒸汽。
老板看着妇人,又看向里面:“爹怎么样了?”
妇人一抬下巴:“你不在的时候,爹又吐血了,家里的药都吃完了,这里面的药是刚找郎中开的。”
说完,她看向院子里的李弦宁:“这位姑娘是……”
老板一听爹又吐血了,着急忙慌就往里屋跑,但是听到媳妇一问,脚步一顿。
他该怎么介绍?
见别人为难,李弦宁赶忙打掩护:“老板,您先进去看看,不用管我。”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有李弦宁一个了。
媳妇还在看着他,李弦宁也是微笑着看他。
“我媳妇煎药呢,您别光顾着她。”老板担心李弦宁对他媳妇不利,门也不敢进。
李弦宁后悔:早知道鬼差的口碑这么差,就首接实话实说了。
“我能做什么,你快进去瞧你爹吧,我在这等着。”
然后就是热切地跟老板媳妇扯了一些谎。
老板一咬牙,进屋看自己爹了。
“爹,我回来了。”
一进门,便瞧见一堆人围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老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松散的眼皮包裹住眼球,脸上的皮都深深凹进去了,就像人头骨外包着一层皮。
“爹,您这是……”
“老大,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一个老妇人见他进来,有些吃惊地问。
家里是种地的,每年得的粮食只够一大家子吃饱穿暖,原本生活的还行,自从老爷子生了病,家里就要匀一些粮食卖掉给他买药。
本来就只是普通的农家人,有一个人生了病,那就是天降祸事。
而且老爷子吃了这么多药也不见好,就像一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原本就指望着家里几个会做河灯的在中元节卖点钱,可是老大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个遍。
除了那俩鬼差的事情。
一家人说着,月洹冥藏在门后观察着。
他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