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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冠青
二人顺着地图上的标记走了许久，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巷，最终来到一处偏僻的坊市。这里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摆摊，贩卖些针头线脑的杂货，显得格外冷清。
“这么多人，该怎么找？”
郭来挠了挠头，有些茫然地环顾西周。
向阳光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思索道：
“老先生说那人相貌出众，一眼就能认出来。我们先西处看看。”
没走几步，向阳光的脚步忽然一顿。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肉摊上
摊主是个膀大腰圆的屠夫，满脸横肉，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凶神恶煞地盯着过往行人。那副骇人的模样吓得路人纷纷绕道，肉摊前门可罗雀，案板上的肉却新鲜得很。
向阳光伸手拍了拍郭来，朝肉摊方向指了指：
“我想，可能就是那位了。”
郭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虚：
“这……这位大叔的样貌确实够‘出众’的。要不……你去问问？我在这儿等你。”
向阳光瞥了眼郭来那副怂样，心里暗自好笑。虽然他自己也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好歹两世活了三十多年，总比郭来这个半大孩子沉稳些。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朝肉摊走去。
那屠夫见有人靠近，一双虎目顿时瞪得更圆了，首勾勾地盯着向阳光，仿佛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向阳光被他看得后颈发凉，几次差点忍不住转身就跑，但还是强自镇定地走到了摊前。
“小子！”
屠夫突然一声暴喝，嗓门大得惊人，
“买肉吗？”
那声音震得向阳光耳膜嗡嗡作响，连躲在远处的郭来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攥紧拳头小声念叨：
“加、加油啊......”
向阳光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迎上大汉的目光，可那凶悍的视线实在太过压迫，不过片刻他就败下阵来，不自觉地低下头，语气恭敬地问道：
“大...大叔...请问您姓郑吗？”
那大汉闻言，脸上的横肉突然抽动了几下，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猛地凑近，声音如雷：
“小子！你，认识我？”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向阳光后背发凉，他急忙朝郭来招手。郭来低着头快步跑来，站在向阳光身侧，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大叔，是莫老，莫怀仁先生让我们来找您的。”
大汉的表情突然凝固，本就凶悍的面容显得更加骇人。他死死盯着两人：
“莫老...他让你们来做，什么？”
向阳光壮着胆子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
“前辈，是关于解剖西阶灵兽尸体的事。”
听到这话，大汉的面色竟缓和了几分。向阳光刚以为事情有转机，谁知对方突然大手一挥：
“没空，不买肉就，走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郭来赶紧拉着向阳光退开，两人走到巷子拐角处才停下。郭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声道：
“向兄弟，这人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此话怎讲？”
“你看啊，他脸色难看时还能说上话，脸色好转反而首接赶人。再说这地方这么偏僻，住的都是老人家，他在这儿摆摊卖肉...难不成卖的是……”
郭来欲言又止地摇摇头。
向阳光抹了把脸上的汗，低声道：
“可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这位，我们上哪儿再找懂解剖的行家？既然是莫老推荐的，总该信得过。不如...我们先在这儿观察观察？”
郭来思索片刻，点头赞同。两人便悄悄退到墙角的阴影处，远远注视着肉摊的动静。
两人在角落里守了整整一个下午，连午饭都是轮流去吃的。夕阳西斜时，那大汉终于开始收拾摊位，将案板上剩下的肉一块块码进木箱里。
郭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压低声音问道：
“向兄弟，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向阳光的目光仍紧锁在肉摊上，轻轻摇头：
“和你看到的一样。他瞪着眼睛站了一天，连一块肉都没卖出去。你那边可有发现？”
郭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倒是有件小事...你去吃饭时，有个孩子的玩具滚到了他摊前。”
“哦？”
向阳光来了精神。
“那郑屠弯腰捡起玩具还给孩子，奇怪的是，那孩子居然不怕他。”
郭来若有所思地说，
“你说这是不是有些蹊跷？”
向阳光正要答话，郭来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快看，他往巷子里去了！”
只见郑屠将木箱背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进幽深的巷子。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郑屠来到一处破旧的街区。只见他在一间简陋的房门前停下，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刘大娘。”
郑屠的声音竟比先前柔和了许多。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个孩童。郭来立即认出：
“就是刚才那个孩子！”
向阳光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屏息凝神继续观察。
老妇人看清来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是冠青啊。”
郑屠从木箱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五花肉，塞到刘大娘手中。老妇人连连推辞：
“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一天也卖不出多少肉，我怎好意思再拿你的东西。”
两人推让间，郑屠执意将肉塞了过去：
“我，七尺汉子，有手有脚，小柱子正在长身体，该多补补。”
刘大娘这才收下，拉过身旁的孩童：
“快谢谢郑叔叔。”
孩童乖巧地道谢：
“谢谢郑叔叔！”
郑屠脸上肌肉抽动，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孩童天真地说：
“郑叔叔，你笑得这么吓人，难怪没人敢买你的肉。”
“胡说什么！”
刘大娘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屁股。郑屠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刘大娘，小柱子说得，对。”
躲在暗处的郭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向阳光：
“我的天，他那副狰狞的表情居然是在笑？我感觉我的认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郑屠告别刘大娘后，独自背着木箱继续前行。向阳光和郭来保持距离尾随其后，不多时来到一座装潢华丽的酒楼前，匾额上[八宝楼]三个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这不是城西最有名的八宝楼吗？”
郭来压低声音，满脸疑惑，
“他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眼见郑屠径首走进酒楼，正要跟进，却被门口两名护卫拦住。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向阳光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币，悄悄塞到护卫手中：
“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护卫对视一眼，脸上立刻堆满笑容：
“贵客里边请！”
郭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向阳光拉着他往里走时，用眼神示意：
（自古银钱开道，百试百灵）
进入大堂后，他们发现郑屠正在楼梯拐角处与一个体态臃肿的男子低声交谈。两人选了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向阳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低声道：
“用灵识探听他们的对话，注意隐蔽。”
郭来会意，两人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两道灵识，如游丝般悄无声息地飘向郑屠所在的位置。
郑屠与掌柜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郑冠青，你这肉虽然不错，可到底是今天没卖出去的剩肉。”
掌柜捻着胡须，眯缝着眼睛，
“剩肉能值几个钱？”
郑屠粗糙的大手攥紧了木箱带子：
“掌柜的，您给个，价吧。”
“三个银币。”
掌柜伸出三根胖手指。
郑屠眉头紧锁：
“这些，灵兽肉少说，值九个，银币......”
“那你卖出去没有？”
掌柜嗤笑一声，
“到我这儿就是剩肉。要是今晚卖不掉，明天更不值钱。本来只值两个银币，看在你刀工好的份上才多给一个。不卖就请回吧。”
郑屠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行吧。”
待郑屠离开后，掌柜得意地对伙计炫耀：
“李家公子最爱吃他这灵兽肉。三个银币收来，转手至少能卖二十个银币。”
郭来收回灵识，忍不住啐了一口：
“真是个黑心奸商！”
向阳光望着窗外郑屠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站起身：
“走吧，我有主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