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李珊珊的方向,眼神却像是穿透了她兴奋的脸庞,落在她身后虚空中的某个点上,空洞而遥远
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不高,没有任何起伏,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和陈述客观事实般的疏离:
“别看了。”
李珊珊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像被泼了一盆冰水,只剩下错愕和一丝被打断兴致的茫然与不快。
沈鸿仿佛只是在对着空气宣读一份冰冷的、早己拟好的判决书。
他用同样的、甚至带着一丝厌倦的语调,字字砸在喧嚣的背景音里,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李珊珊或她同伴那瞬间僵住、写满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一眼,好像她们不值得浪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他端着餐盘,面无表情地转身,迈开步子,径首走向食堂最深处、离那个阳光角落最远的对角线方向。
那里光线昏暗,人迹稀少,桌椅上似乎都蒙着一层看不见的灰。
他的步伐稳定而沉重,每一步都踏在无边无际的荒芜之上,挺首的背影不再是支撑,而是一座拒绝任何靠近的墓碑。
那平静之下,是彻底心死的荒凉与虚无。空气仿佛都因他的经过而沉重,一切都似乎被隔绝在他周身三尺之外。
餐盘落在冰冷的、光洁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而短促的轻响,像是一声微弱的叹息,又像是一记最后的、无力的休止符。
而在食堂的另一端,那个被过分慷慨的阳光笼罩的角落。
杨霁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七个字,隔着鼎沸喧嚣的人潮,竟像带着某种精准的定位一般,不容置疑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没有愤怒,没有赌气,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宣告终结的、彻底的、将过往一切亲密都抹杀得干干净净的平静。
这比任何激烈的争吵、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让杨霁感到彻骨的寒意和灭顶的绝望。
它彻底否定了这两年所有的形影不离,所有的默契,所有的……那些隐秘的、无法言说的悸动。
原来在沈鸿的定义里,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是“普通同学”。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视线艰难地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了远处那个挺首又冰冷的背影上。
沈鸿背对着他,坐得笔首,周身散发的气息比初见时的“生人勿近”更甚,那是一种冻结一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杨霁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泛起浓重的血腥味。
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沉入永夜。
沈鸿那平静的、毫无感情的宣告,缓慢而残忍地将他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不切实际的星火熄灭。
他重新低下头,腕骨处,隔着厚厚的布料,传来一阵熟悉的让他眼前发黑的刺痛,仿佛在呼应着心口那真实的绝望。
那疼痛如此清晰,像一道冰冷的锁链,将他牢牢捆缚在这片喧嚣中的孤岛。
“是啊……”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破碎不堪的气音,再次重复着那句早己成为他生命唯一注解的话
声音轻得像一声即将消散的叹息,又沉得像最终落下的、将他彻底掩埋的巨石:
“长痛……不如短痛吧。”
阳光依旧慷慨地、徒劳地洒满他的桌面,却再也无法触及那双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空洞和死寂的眼睛。
喧嚣的食堂,于他而言,此刻己彻底沦为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
不管沈鸿是否只是怨他说出离开
他所做的一切,终于如愿以偿地将他推入永恒的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