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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碎片，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江砚舟伤口上碘伏的刺鼻气息，苏晚柠蹲在病床边，将裹着毛巾的冰袋轻轻按在他膝盖的绷带上。少年后颈的碎发被汗水黏住，露出晒伤后蜕下的薄皮，她想起跑道上他摔倒时扬起的红胶粒，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冰袋的绑带。
"咔哒" 一声，医务室的门被狠狠踹开。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撞在墙面上的动静惊得窗台上的绿萝叶子簌簌发抖。肇事的男生斜倚在门框上，运动服拉链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嘴角叼着的棒棒糖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色的光："哟，这不是江大校草吗？装什么清高呢？"
苏晚柠按在冰袋上的手猛地顿住，指腹下的绷带己经被冰水浸透，传来刺骨的凉意。她能感觉到江砚舟的膝盖在冰袋下微微发颤 —— 那是旧伤复发时的应激反应。少年刚想撑着病床坐起来，却被她不动声色地按住了肩膀。
"需要我把监控视频交给辅导员吗？" 苏晚柠站起身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病床边缘的金属栏杆。她转身的动作带着惯有的冷静，午后的阳光恰好落在她举起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跑道上那个伸脚的慢动作。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棒棒糖在嘴里发出 "咔嚓" 的碎裂声。
江砚舟望着苏晚柠的背影，突然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女生校服袖口还沾着昨天修补海报时的蓝色颜料，发尾用他送的粉色发圈松松束着，可此刻挺首的脊梁却像把出鞘的剑。他想起三天前她在图书馆逐字核对举报信时的侧脸，想起她蹲在跑道上为自己包扎时颤抖的睫毛，原来这个总爱低头的女孩，也能在阳光下站成一道坚固的墙。
"你... 你什么时候拍的？" 男生的声音突然拔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剥落的油漆。苏晚柠向前走了半步，手机屏幕几乎怼到对方鼻尖，视频里他伸出的脚尖在慢放中显得格外清晰："起跑前我就觉得你眼神不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需要我再放大看看鞋钉的型号吗？"
江砚舟注意到苏晚柠握手机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却依然稳稳地举着屏幕。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在男生煞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医院，她削苹果时被水果刀划破的手指，当时她只是随意贴了创可贴，却在给他处理伤口时格外小心。
"删了！" 男生突然伸手去抢手机，却被苏晚柠侧身躲开。她后退时撞到病床，江砚舟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触到她后腰处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你再动一下，" 苏晚柠的声音冷得像冰袋里的水，"我现在就转发给全校师生。"
医务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的石英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篮球撞击声。江砚舟看着苏晚柠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突然发现她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和他昨天在 X 光片上看到的自己膝盖骨的轮廓，竟有种奇异的对称感。
"算你狠。" 男生啐了一口，转身时撞到药柜，几盒创可贴稀里哗啦掉在地上。苏晚柠等门被摔上的声音传来，才慢慢放下手机，指尖的颤抖却越来越明显。冰袋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瓷砖上发出闷响，吓飞了窗台上的绿萝叶子。
"手给我。" 江砚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苏晚柠这才发现自己掌心被手机边缘硌出了红印，刚才用力过度，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少年从床头柜摸出碘伏棉签，动作笨拙地拆开包装，却在碰到她皮肤时格外轻柔。"疼吗？" 他抬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里，映着她泛红的眼眶。
苏晚柠摇摇头，却在看到江砚舟膝盖上重新渗出的血迹时，喉咙突然发紧。绷带被冰水浸成半透明，能看到里面纱布上晕开的暗红。她想起跑道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想起他被抬上担架时还不忘比出的加油手势，眼眶突然就红了。
"哭什么？" 江砚舟用棉签尾端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不是把坏人吓跑了吗？" 他说话时，午后的阳光恰好移到他脸上，照亮了他耳尖泛起的薄红。苏晚柠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扶住自己腰时，手腕上的粉色发圈不小心蹭到了她的皮肤，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医务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是抱着医药箱的校医。苏晚柠连忙抹了把眼睛，蹲下身去捡掉落的冰袋，却被江砚舟拉住了手腕。少年的掌心带着药膏的清凉气息，指腹着她手背上的红印："下次... 换我保护你。"
窗外的篮球声突然变得清晰，某个男生的笑声远远传来。苏晚柠望着江砚舟认真的眼睛，突然想起他每次打完球后，都会把矿泉水瓶拧开再递给她的细节。阳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重叠的影子，消毒水的味道不知何时变得柔和，混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在午后的医务室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