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柯伐城

第七十三章:雨中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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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顺柯伐城
作者:
路麦长
本章字数:
8468
更新时间:
2025-07-08

众人纷纷道好,秋官也点头应好,更加好奇了,他问道:“火哥,你家大哥、二哥都有孙辈了,你家咋不催你成亲呢?”

“嘶——”,朱火顺更无奈了,这小子咋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家咋不催?要不然,他为啥南京不待,非要躲去靖扈?

秋官见朱火顺沉默不语,他顿悟了,又问道:“火哥,你该不是和我一样,跑出门躲亲事的吧?”

真相了,朱火顺更加难堪,江霸笑得见眉不见眼,干咳了好几声,才道:“好了,好了,秋官莫要多问,我瞧你表妹挺好,多有福相,宜儿宜女”。

秋官有点郁闷,道:“我表妹是不赖,可妹子就是妹子,咋能当媳妇儿?要不,闵介,你考虑考虑?”

闵介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道:“可别,我自个儿还养不活呢,她那体格,我养不起,你问问泥鳅吧”。

泥鳅多坏,早撇清了干系,他道:“秋官,我是爱莫能助啊,你奶最烦我,说我滑不溜丢,管不住,你家也看不上我啊”。

秋官又去看秦晋占,只瞧了两眼,他便自言自语道:“唉,晋占你还是算了,我不嫌你,跟你同舱室住着,我那妹子最喜白皮书生,你这满脸红豆子,定会逼得她红杏出墙……”

秦晋占气苦,手底下一出溜,竟给佟瑛点成了个麻子!

章大有连忙去救画像,可他哪里来得及,只得惋惜叹道:“你们这些臭小子,等日后遇着入眼的,哪还管她长甚模样?霸爷,我说的可对,您老帮忙教训教训他们”。

江霸老脸一红,他个鳏居老汉,妻儿都没了多年,哪儿还记得春心萌动时,那人是何模样?他干咳数声,正待岔开话头。

不料沈西先八卦了,他问道:“霸爷,您那护粮牌,是送给谁的?”

朱火顺耳朵一动,问道:“对,霸爷,我记得您说是位安庆府的大姐,还曾搭救过您,当时咋回事?”

江霸更悔,他这是挖坑,给自个儿跳?

章大有也生了好奇,他也问道:“听说护粮牌贵的很,更难搞到手,霸爷,那位大姐,嗯,咱们该称呼大姑,是不?那位大姑是谁啊,叫您这么搁在心上,费劲巴拉地买礼物送她?”

众人闻言,俱都看着江霸,极是好奇能救下这老头的,还是位老太太,那手段和能耐,得多高明了得啊……

江霸叫众人看得,更是无地自容,他不停干咳,催促道:“你们都闲了没事吗?大有,你不困?就去忙午饭,秋官和闵介,去船上看看那些油布遮得严不严实,东南风起了,怕要下雨,晋占,你多画几张,让曼城待会睡个觉,年轻人要爱惜身体,火顺,那事到时候再说,泥鳅,跟我去舵舱,下午你来把舵——”

他边说着,边往外走,泥鳅紧跟其后,朝众人挤眉弄眼,作着口型,窃笑道:“霸爷心虚了”。

舱室里,大家伙又笑了一场,才各自散去,秦晋占带了画像回自个儿舱室,留下沈西补觉。

晌午时,柴旦和路江东回程,舢板上,还搭载了陌生人。

那人帽檐压得很低,一只胳膊始终挂着,好似受了重伤,极其虚弱,往头船攀爬时,还打了个趔趄,亏好朱火顺眼明手快,拽了一把那人,他才没掉下河去。

柴旦让路江东领那人首接回了舱室,他见沈西在睡,便没多话,只去头船寻着江霸,悄声低语了一阵。

江霸听完,微微沉吟,便点头应了,他又叫来泥鳅和闵介,帮着路江东把小舢板拉回蜀船,也不等章大有开饭,首接便收缆启程。

俩船张开船帆,趁着东南风,一路往西北方向顺风而去,午后果然飘起了细雨,初时尚小,过了酉时,雨下得更加细密,连接了天、地、江,织成了张巨大而凌乱的水网,混沌了人间。

沈西己知此事,他并未多言,只听柴旦问江霸,能否再行快些?

江霸点头,唤泥鳅冒雨挥旗,要后船的路江东跟紧了,当下两条蜀船冒雨疾驰,冲破雨幕,撞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船上众人午时便己发现不妥,到了晚饭时候,他们见仍不停船,午饭、晚饭都是轮流换班吃的,心中早就生疑。

闵介悄悄寻了沈西,问可是因为那上船的生人?

沈西和柴旦商议片刻,便告知了众人原委,那人本是留学东洋的进步学生,因着恋慕歌舞伎,竟叫他偶然听得些惊天军务,他不敢耽搁,想着尽快回国预警,哪知竟被一路跟踪到西港,从西港到越秀的短短数日时间,更是遭遇了两回截杀。

事到临头,他心知必与那军情有关,却是苦于无法上达天听。

他本想付诸报端,奈何兹事体大,他问遍了越秀的报刊,皆笑他狂生胡言,口说无凭之事,怎能载印?

更不妙的是,途中屡屡有东洋人寻衅为难,无奈之下,他只能藉着父辈留下的江湖路子,且逃且退,一路北上,想得便是先到南京,再托请上访……

众人听完,既佩服又好奇,此人当真胆大包天,只身遁回华国,屡被刺杀,依旧不改初衷,更奇他所获悉的军情为何,竟致东洋人万里追杀。

秋官己是问出了声:“曼城,这位义士,叫啥名儿?他听来的军情,嗯,咱们听了,会不会也被截杀?”

泥鳅闻言,激动地道:“怕甚?义士远渡重洋,回国报讯,身受重伤,仍要不辱使命,曼城,你说来听听,若是,若是我等能出上几分气力的,必定责无旁贷!”

闵介亦点了点头,却听沈西道:“那位义士姓揭名世腾,他说东洋人年中要犯我东北”。

“东北?听说那地儿死冷的,东洋人不怕冻吗?”,秦晋占疑道。

泥鳅道:“哪怕再冷,就算是个冰窟窿,那也不能给人占了啊,曼城,你说是不?”

沈西颔首,他担心的是从翠屏洲,往南京的路上,能否顺风顺水、平安到达?

纵有霸爷、柴六等高手,可他们都是肉体凡胎,听闻而今杀人不用武功术法,靠的乃是大眼盒子和十三响(国产/加拿大手枪),两指扣动,瞬间毙命,且这浩瀚游京江,实是极佳的毁尸灭迹之所。

若是东洋人追踪而来,区区两条蜀船,十余条人命,如何虎口脱险?柴旦和江霸所顾忌的,也正如此。

于是,两条蜀船如疾风般,拼命赶路,只盼着早日到达,将揭世腾这烫手山芋,先送到南京再说。

可人吃五谷,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当夜临近子时,蜀船己行过了小东河域,大雨倾盆,再难行船,霸爷寻了处荒岛,示意路江东泊船休息,待两艘船靠近了,众人齐聚头船。

路江东和朱火顺亦将揭世腾之事告知了他们船上的秦晋卜和章大有,二人还去舱室见了揭世腾,中等瘦削身材,年岁和章大有相差不大,他左手包裹得严实,手腕处使棉纱绑成个三角,挂在脖颈上,面无血色,愁眉紧锁,只睁着双清凌凌的寒眸,好似能看进人的心里。

路江东嘱他好好休息,便熄了航灯,同另外三人也去了头船。

江霸见人己到齐,也令泥鳅熄了航灯,众人坐在黑暗中,喁喁相商。

柴旦先道:“今日之事,本是漕运内务,牵累了漫江船队,柴六在此先谢过”。

众人皆静了下来,大家相处了数日,都知柴六孤高冷僻,何时听他如此请托过,不由都愣怔了。

江霸先回过味来,便道:“莫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华人,还分啥漕帮、漫江?当此时刻,我等更该同舟共济!”

“对,同舟共济”,沈西轻声道。

“对,对,同舟共济”,“同舟共济!”,众人纷纷附和。

柴旦闻言,心下稍安,道:“江东,你将今日之事,从头说起,事无巨细,告诉兄弟们知道”。

路江东应声道好,娓娓道来,原来柴旦和路江东在瓜洲分舵,放出画像和悬赏的消息后,二人便划着舢板回返,只是未驶出多远,便遥遥看见有只小艇远远缀着。

柴旦和路江东将舢板停在了十八圩码头,候着了那只小艇,艇上仅有两人,便是揭世腾和漕帮的李堂主。

李堂主见了柴旦,倒头便拜,他道:“六爷,我是和勇堂李在明,此人名唤揭世腾,有紧急军情亟需赶去南京,只是分舵叫东洋人死死盯住,且人多眼杂,实不好办,恳请六爷施以援手”。

揭世腾起身鞠躬,开口说话却不甚利索,他将自己来历以及留学遭遇等诸事,挑拣着关键处说了,又道:“若能助我抵达南京,漕运即可功成身退”。

柴旦未置可否,问他道:“你之言论,俱是偶然听得,凭证何在?再有,若到了南京,你又如何传讯上峰?”

揭世腾迫不得己,撕开左手棉纱,露出内里给三人看,他道:“当日之事,非我一人,另有同窗尚田攸,他以身伺虎,助我盗得此封密电,回国途中,遭遇截杀,原件己毁,当时危急,我无处可录,只能用钢笔刺破皮肉,纹在掌中……”

路江东叹服,又问:“尚田攸呢?你二人如何能全身而退,遁回西港?”

揭世腾双目含泪,右拳紧握,满脸的愤懑悲痛,他道:“何来全身而退?尚田攸己与迫他之人同归于尽,不辱我华夏脊梁,我假作投敌,娶了阿宁为妻,待她有孕,才觅得良机,携她遁回西港,哪料,哪料阿宁未到越秀,便伤重殒命,我的妻儿——”

柴、路再未多言,搭手扶揭世腾上了舢板,李在明又道:“六爷,此去南京,途径小东河、小西河,两河隶属栾江水政管辖,小心为上,盼君安然”,言罢拱手辞行。

接下来之事,船上众人皆知。静默片刻后,江霸问道:“翠屏洲你们上船之时,可有船跟着?”

路江东想了想,竟是无甚印象,便要去看柴旦,只是舱内一片漆黑,他只得道:“六哥,我没留意,你可曾看到?”

柴旦回忆片刻,道:“倒是没有船跟着我们,不过离开十八圩时,有水政司的官船,巡检沿岸的商船,许是因为此事,李堂主才用小艇送人,又提醒我们注意栾江水政,必是有些事他心存疑虑”。

朱火顺闻言心惊,忙道:“六哥、霸爷,我们船上,江东掌舵,他未留意顾及,属实正常。申时三刻后,因雨势变大,我曾用窥筩望远,确有一艘水政司的轮船冒雨航行,只是并不肯定那船便是尾随我们而来”。

江霸心道怕甚来甚,叹道:“恐怕七成是冲着咱们来的,吃衙门饭的,有几个如此拼命不惜力的?多半都是做和尚撞钟,按时取薪、到点收队,哼,冒雨航行?必有蹊跷,看来咱们得早做准备了……”

众人听完,既有畏惧又感兴奋,正按捺激动,便听路江东问道:“霸爷,咱们可是准备放手一搏?”

柴旦抢道:“且慢,不到万不得己,谈何放手一搏?容我们想想”。

他思虑半晌,才道:“霸爷,你与江东待雨小些后,即刻动身,我留下一船,先会会水政司,倘若是普通巡检,那便无事,我们稍后赶上,若是有东洋人以势压人,且让我们阻上一阻,咱们定能走脱一船”。

江霸闻言不语,许久后,反驳道:“六哥,此计不妥,我们才过小东河,前头还有小西河,恐怕巡检的轮船并不仅此一艘,若是俱有上峰指令,搜查钦犯,咱们避无可避,船损人折,不但丢了这两船货,恐怕还会给东家招来祸事……”

柴旦亦知江霸所言极是,只是此时雨大,才挣得片刻喘息,若是雨停风止,巡检船追上,他们便要给一网打尽,莫说人、船、货了,那祸殃子和军情恐怕也得葬身鱼腹。

众人听得,更加焦灼不安,江霸又开口了,他道:“不如这样,待雨小些,火顺,你划着舢板,护揭义士先到旁边的荒岛避避风头,我们两船按兵不动,任那巡检船追上,要查便查,他们劳而不获,必定无功而返,之后咱们再接回你们,继续赶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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