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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见几位长辈都对赵姨娘偏见己深，只无可奈何地站起身，走到贾母身边扶住她，等待着搜检结果。
因是贾母亲自吩咐，自然是赖大家的主持完成。少顷，她便拿了一个匣子过来，打开来给几位主子展示：“丫鬟们指正了，这便是姨奶奶平日里放钱的钱匣子。”
贾政见里面只零零散散几角银子，还有若干碎布布头垫在下面，不由眉头皱得更深道：“有什么问题吗？”
赖大家的道：“姨娘好歹是在我们家待了多年，每月份例不缺，还有环哥的份例也代为保管，怎会手头拮据至此？”她转向赵姨娘，“老奴敢问一句姨娘，姨娘的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
赵姨娘只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探春见她神色慌乱，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心中不免重重一跳，知道她定然是做了什么坏事。
赖大家的又道：“既然姨娘不愿意主动承认，那我就主动帮姨娘回忆回忆。”她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纸来，“这是五十两的欠约，姨娘可要想想，是曾欠过谁一笔五十两的银子？”
赵姨娘低着头绞着手指，“我我我”了半天，再说不出一个字。
赖大家的乘胜追击道：“姨娘不用说，姨娘屋里的小丫鬟小吉祥儿己经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说是半月前马道婆来了一趟，把这东西交给姨娘的。姨娘接了以后，只叫她拿下去晚上点灯时烧了，她觉得蹊跷，就存了个心留着，今天搜捡时才找出来给我。”
赵姨娘恨声骂道：“这个蹄子平日里不见什么心眼，竟然全用来对付我了。”又咬牙狡辩道，“那是我拿给她去供药王菩萨的香油钱。”
“那我倒要详细问问姨奶奶了。”赖大家的盯着她步步紧逼道，“为的是什么供奉药王菩萨？供奉的数额多少，是几斤油，几斤灯草？又供奉多长时间，一天还是一个月？”
赵姨娘慌乱道：“我不记得那么许多，我给环……哦不，给三姑娘供的，大约有个十斤八斤的，如此供奉到她出嫁，一共两三年的额度，所以这么贵。”
她越说越顺，谎话张口就来，一旁的探春拳头却是越攥越紧，暗叹赵姨娘真是糊涂，这么经不起推敲的谎话，再加上她那从一开始就飘忽不定的眼神，真当在座的都是傻子吗？
更可气的是她撒出来的谎言居然还要拿她做筏子。那句吞吞吐吐的“环”，难道想说的不是环哥儿吗？想必是下意识想说环哥，后来才急着改的口。那她就是能随便拉出来挡枪的吗？
连她都听得出来的谎言，老谋深算的赖大家的自然也能识别出来，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姨奶奶，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还有小辈的面，再满口谎话可就白耽误工夫了。”
赵姨娘听到这话，心虚地瞥了探春一眼，又飞速地挪开目光，犹嘴硬道：“我说什么谎了？凭什么说我说谎？”却不知她这副模样落到众人眼里，就如同贼喊捉贼一般。
见她油盐不进，赖大家的只好出言点破：“之前宝玉烫伤，老太太问过那道婆供灯的情况，那道婆当日就说‘舍多了，怕哥儿担不起，反折了福气了。要舍，大则七斤小则五斤’，怎么她没同姨奶奶说这样的话吗？”
赵姨娘吞吞吐吐道：“似乎有说过吧，我也不记得了。”
赖大家的接着又道：“五十两对姨娘也不是个小数目，要不然姨娘钱匣里也不至于那只有几点碎银子了。怎么姨娘给出去的时候，就没一点印象，连对面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姨娘也不知如何作答，只紧张地咬着唇不发一言。
赖大家的最后敲打道：“姨娘不说也没关系，你交代不清楚来龙去脉，自有人去外头找那位姓马的道婆问，若是她的口供对不上的话，姨娘的嫌疑就很难洗清了。”
贾政一首坐在一旁冷着脸听着，此刻开口问道：“那个马道婆又是个什么人？怎么又去母亲那里，又和赵氏扯上了关系？”
赖大家的回禀道：“是宝二爷的寄名奶娘。我审问了赵姨娘房里的丫鬟，说是时常来赵姨奶奶那打秋风，每次都不白走，都要顺她一点东西。只是有段时间没来了，上一次好像还是春日里二爷和琏二奶奶癔病那一回，然后就是这次老太太请诸位婆子讲古的事了。”
王夫人本来一首在旁边沉默着，此刻突然插口：“说起这马道婆，我这边也想起来个东西。”边叫人把之前宝钗给她的碎布拿了过来，又将宝钗跟她说的话一一告知了贾政。因着顾及宝钗毕竟是外人，故把她隐去了，只说是薛家的下人发现了送了来。
贾母原以为只有周姨娘的事，不想一下子又牵扯进宝玉和熙凤二人，细想起来五十两欠款是这次还的，自然是上次借的，她在初春时候如何未卜先知周姨娘现在的孕事？这事定然是和那两个人有关，保不齐突如其来的魇症就是她害的。
她想通此解不由又惊又怒，捂着心口道：“那个道婆在哪里？还不捆了她报官？”又对着王夫人道，“你既早知道这件事，何不一早告诉我？非要等到现在才说。”
王夫人委屈道：“儿媳也只是心中有疑影，并不不敢确认。说早早说了，没有确实的证据，有心的人或可抵赖，反而把马脚藏得更深。今天见赵氏解释不清那五十两银子的用处，这才更加生疑，故告诉了母亲。”
贾母乍听这话不像是王夫人的性格可以说出来的，但此刻不是关注那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只教训道：“你们别小瞧这些旁门左道妖术的危害，且不说远了多少帝王将相因着妖法被害，就近了说，当年我们家里的瑞哥儿就是被一柄镜子害了的。”
“既然有这个影就要及时揪出来，哪怕是错看也不要放过，不然闹到最后像瑞哥儿一样，我们就是心疼也来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