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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己至寒冬，长安的大街上铺满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凛冽的北风如刀子般刮过行人的脸颊，吹得屋檐下的冰棱叮叮作响。街边的小贩裹着破旧的棉袄，瑟缩在炭盆旁，有气无力地吆喝着。
秦府内却一片热火朝天。廊下挂着的红灯笼裹着薄雪，映得朱漆回廊泛着暖意。
秦叔宝，程咬金，李绩还有尉迟恭正围坐在铜锅面前推杯换盏。铜锅里的汤汁咕嘟翻滚，羊肉与药材的香气混着烈酒气息弥漫整个厅堂。程咬金扯着嗓子大笑，震得梁上积雪簌簌掉落，手里酒碗重重磕在檀木桌上：“好酒！这烧刀子下肚，比裹十层狐裘还管用！”
李绩用银箸夹起滚烫的肉片，慢条斯理道：“我们几个老兄弟好久没像今日这样叙旧了，这还是托了婉兮那丫头的福。”
话音未落，尉迟恭将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抛进铜锅，双眉拧成铁疙瘩：“叔宝啊！你当真愿意把婉兮那丫头嫁给太子。”
秦叔宝搁下酒碗，指节无意识着碗沿的缠枝纹，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得他眼窝深陷：“陛下赐婚，岂有拒绝的余地？”
铜锅里的汤汁突然迸溅，溅在程咬金手背烫出红痕。他却浑然不觉，猛地一拍桌子：“狗屁赐婚！那太子的名声可是臭到家了，连我这个混世魔王都觉得恶心。”
李绩将银箸往青瓷碟上一搁，眉头皱成川字：“陛下深爱魏王、还让他住进了武德殿，这桩婚事怕是陛下试探咱们的钩子。婉兮嫁过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尉迟恭抄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大口，喉结剧烈滚动，酒水顺着虬髯滴落在衣襟上，“当年跟着陛下打天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都没怕过，如今倒要眼睁睁看着小辈往火坑里跳？
秦叔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指节攥着帕子，咳出血丝染红了雪白绸缎。他倚着椅背喘息，目光扫过满桌狼藉，声音喑哑如破风箱：““我这副身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声音沙哑破碎，像是被北风卷着的枯叶，“今日把哥几个聚在一起，实在是放心不下......”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衣襟上，“只盼着哥几个看在昔日出生入死的情分上，多帮衬帮衬我那苦命的女儿......。”
程咬金眼眶通红如血：“老秦！你再敢说这种话，我老程第一个不依！当年玄武门之变，你替陛下挡下三支箭，连肠子都流出来了还咬着牙冲锋，现在怎就被这点病痛吓住了？”他扯着嗓子怒吼，却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秦叔宝冰凉的手。
李绩默默解下披风，轻轻覆在好友肩头，鎏金云纹垂落在染血的绸缎上。他指尖抚过秦叔宝凹陷的手背上的剑茧，忽然想起三十年前，两人在渭水河畔并肩而立，看着玄甲军的旗帜猎猎作响。“婉兮是将门虎女，”他声音低沉却坚定，“但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欺负她。”
尉迟恭突然抡起酒坛，将剩余的烈酒尽数泼在炭盆里。火苗“轰”地窜起三尺高，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他腰间的双鞭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要是谁敢欺负我这世侄女?，我这双鞭第一个不答应。”
“尉迟伯伯这是要打谁啊？”
珠帘突然被玉手一挑，清脆的环佩声响中，婉兮身着一袭猩红劲装闪身而入。她鬓边的银饰随着动作轻晃，发间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剑穗上凝结的冰碴在火光里折射出冷冽的光。
尉迟恭双鞭差点出鞘，看清来人后却咧嘴笑了，胡须上还沾着酒渍：“丫头来得正好！你爹要把你往火坑里推，伯伯正打算杀进东宫！”
程咬金闻言也跳起来，酒碗里的残酒泼在地上：“对！让那腌臜太子知道，咱们老兄弟的闺女不是好欺负的！”
秦婉兮笑嘻嘻地走到秦琼面前，杏眼瞥见桌前横七竖八的酒碗，眼波流转间突然伸手抄起父亲手边那只青瓷碗。她指尖拂过碗沿缠枝纹，嗔怪地弯起唇角：“爹，太医开的药汤还温在小厨房，您倒先偷喝起烈酒来了？”
“这不是你几位伯伯回来了，咱们老哥几个难得聚聚。”秦琼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抬手想摸女儿的头，却因一阵剧烈咳嗽不得不扶住桌沿。
秦婉兮见状，立刻放下酒碗，伸手轻轻拍打着父亲的后背，转头望向几位伯伯：“几位伯伯，我爹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程咬金大手一挥，豪迈地笑道：“丫头放心！等咱们把你和太子的婚事搅黄了，你爹保准能多喝几坛！”
秦婉兮缓缓首起身子，猩红劲装在跳跃的火光中犹如燃烧的火焰。她指尖抚过腰间剑柄，剑穗上凝结的冰碴簌簌坠落，在青砖上碎成晶莹的粉末。
“陛下圣明，赐婚乃是天恩浩荡。”她的声音清泠如冰，嘴角却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笑意，“更何况太子殿下......”话音未落，她突然抽出长剑，寒光一闪，剑尖精准挑飞程咬金腰间悬挂的酒葫芦，酒水泼洒在炭盆里，腾起刺目烈焰。
“婉兮压制的住他。”剑身翻转，映出她眼中跳动的火光，“我秦婉兮愿嫁，自然要风风光光地嫁——带着秦府满门荣耀，带着诸位伯伯的期许......”剑尖转向厅外漫天风雪，凛冽剑气惊得梁上积雪纷纷坠落，“更要带着能在东宫翻云覆雨的底气。”
尉迟恭突然爆发出震天狂笑，双鞭重重相撞，激起的火星溅落在秦婉兮肩头：“好！不愧是老秦的种！若你真想嫁，伯伯便把东宫的门槛踏碎，给你铺条血路！”
李绩默默将银箸搁回青瓷碟，掌心按住腰间虎符，鎏金纹路在阴影中泛着冷光：“只要婉兮愿意，李伯伯支持你。”
“反正我家那两混账小子一天无所事事，等你大婚后就听你使唤，在东宫没自己人可不行。”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就这样把自己两个儿子卖了。
“老程这就是你不地道了，就你有儿子，我尉迟家的小子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尉迟恭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铜锅里的汤汁飞溅而出，双鞭在腰间铮铮作响，“等你进了东宫，我那两个混世魔王随叫随到，敢有人给你脸色看，首接抡起铁槊砸烂他的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