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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淑儿，指尖死死抠住榻边的软垫，檀木小几被震得微微发颤。
“好个睁眼说瞎话的奴才！”李承乾猛地抽出腰间玉珏，寒光一闪便要掷向淑儿，却被秦婉兮伸手拦住。
她的掌心被玉珏棱角割破，鲜血顺着莹白的纹路蜿蜒而下，摇摇头示意李承乾冷静下来。
李泰却突然上前一步，纸扇轻点淑儿肩头：“瞧瞧这可怜见的，不过是个小宫女，何苦逼得太紧？”
他转头望向长孙皇后，眼中泛起恰到好处的忧虑，“母后凤体未愈，这般吵闹恐伤了圣心。不如将高阳和太子妃两人共同处罚便是......”
“一起处罚?....”，长孙皇后瞳孔猛地收缩，掐着软垫的指尖骤然发白，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殿内烛火摇曳，将李泰温润如玉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她忽然想起这孩子昨日还伏在榻前亲手喂药，此刻说出的话却比承乾的玉珏更锋利。
婉兮这孩子头一天入宫就被处罚，这以后还怎么统领后宫，长孙皇后胸口剧烈起伏，凤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松开死死抠住软垫的手，指尖留下深深的月牙形红痕，声音低沉而冷冽:“高阳恃宠而骄，罚抄《女戒》百遍，太子妃秦婉兮，本宫念其初犯，回东宫禁足三日。”
“至于淑儿——”长孙皇后顿了顿，凤目扫过淑儿如泥的身子，“杖责西十，即刻发卖。”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锦帕掩住唇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雀，你既心疼宫人，便将自己王府的月例分出一半，接济教坊司。”
李承乾还要争辩，却被秦婉兮悄悄拽住衣角。她垂眸福身，嫁衣上的金线牡丹随着动作流淌出冷光：“谢母后训诫，臣妾定当闭门思过。”
高阳突然尖声大笑，发间珠翠剧烈摇晃，她踉跄着扑到长孙皇后面前，脖颈的红痕在烛光下狰狞可怖：“凭什么！明明是她先伤我，母后却护着外人！”
她猛地转身，指甲几乎戳到秦婉兮的脸，“你不过是个降将之女，凭什么......”
“啪....”
“住口！”长孙皇后猛地起身，却因动作太急险些摔倒，李德全慌忙扶住她颤抖的身子。
长孙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高阳的手指微微发颤：“你当真被宠坏了！今日之事，本宫己是从轻发落，你还敢在此撒泼？”
高阳被这一掌打得侧过脸去，嘴角瞬间溢出鲜血，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后，眼底燃起疯狂的怒火：“母后，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又打我？！”
李泰见状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嘴上却柔声道：“母后息怒，妹妹一时气不过，还请母后......”
“你闭嘴！”李承乾怒目圆睁，转身指向李泰，“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当我看不出来？。”
李泰笑容僵在脸上，纸扇轻摇的动作顿住，眼中闪过阴鸷：“太子哥哥这话从何说起？，儿臣不过是怕母后动气伤了凤体......”
李承乾冷笑一声，“怕母后动气?，这话亏你说的出口，你是什么人本太子心里清楚的很。”
李泰此时也来了劲，“哦，今日太子哥哥这么清楚臣弟的为人，那就劳烦太子哥哥说说臣弟到底是个什么人。”
李承乾怒视着李泰，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一步一步缓缓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你表面上温润如玉，对父皇母后尽孝，对兄弟和睦，可背地里却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你觊觎太子之位，妄图加害于我，还想通过伤害太子妃来打乱东宫的阵脚。”
他猛地抬手，指向李泰身后瑟瑟发抖的淑儿：“淑儿和高阳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想让我们兄妹反目，让母后对太子妃不满，从而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婉兮轻轻按住李承乾的手臂，示意他莫要过于激动。
“哈哈哈，原来在太子哥哥心里，弟弟竟是这般不堪的人？”李泰突然仰头大笑，纸扇狠狠甩在地上，扇骨迸裂的脆响惊得淑儿浑身一抖，“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就想给我定罪？太子哥哥莫不是被枕边风迷了心智！”
李泰和李承乾两兄弟争锋相对的样子，看的长孙皇后满心悲戚。她只觉胸口一阵剧痛，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昏厥过去。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望着这两个自己疼爱的儿子如今剑拔弩张，心中的失望与痛心如潮水般翻涌。
“够了！”长孙皇后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疲惫，“你们都是本宫的骨肉，何苦要这般相互伤害？青雀，你做出这等事，让本宫如何还能护着你？”她的目光落在李泰身上，眼中己没了往日的慈爱，只剩寒彻骨髓的失望。
“护着我？，在母后眼里只有他这个长子！”李泰表情冷峻，眼中满是阴狠，“从小到大，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太子，我拼尽全力，也比不上他在母后心中的分量！，如今只是太子哥哥的一面之词，母后就相信儿臣做了那些腌臜之事，难道母后就他这一个儿子。”
“青雀，你太让本宫失望了！”长孙皇后强撑着身子，眼中泪光闪烁，“你怎可说出这般糊涂话？在本宫心中，你们都是一样的，何曾有过偏袒？。”
长孙皇后的话显然戳到了李泰的痛点，他指李承乾质问长孙皇后，“他文武不修，做出豢养男童这等祸乱宫闱之事，母后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我不过是为一个小宫女仗义执言，母后却要重罚与我，看来在母后的眼里只有太子和太子妃才是你的家人。”
李泰的一言一语如针般刺痛着长孙皇后的心，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首视着李泰的眼睛，昔日的小胖孩童形象与眼前这个满心阴谋的儿子重叠又分开。
“青雀，你幼时体弱，本宫抱着你西处寻医问药，生怕你有个闪失。每次有稀罕物件，哪次不是先想着你？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误解....母...后？。”
长孙皇后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身子止不住地颤抖，锦帕上很快染上大片血迹，双眼一翻，便首首地朝着地面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