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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浑身一震，母后提及的两个名字如重锤般砸在心头。
刘据起兵反抗江充，虽败却奋力一搏；扶苏谨遵父命自尽，落得含冤而亡。
他紧紧攥住长孙皇后的手，“母后不会离开儿臣，儿臣定会护好您，也会守好太子之位！”
长孙皇后艰难地笑了笑，气息愈发微弱：“娘只求你...莫要心软。李恪心思深沉，杨妃野心勃勃，还有青雀...”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染着血丝的帕子滑落床榻。
李承乾慌忙拾起，眼眶通红如血，正欲唤人，却被母后拽住手腕。
“青雀以后...如果真的...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你能不能答应母后....饶他一命...咳咳..你们毕竟是亲兄弟。”长孙皇后强撑着精神，字字如金。
李承乾喉头哽咽，看着母后眼底翻涌的祈求，终于颤声应道：“儿臣...答应您。”
长孙皇后紧绷的脊背骤然松懈，像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闭上眼。
李承乾守在床边，首到太医确认母后只是昏睡，才失魂落魄地走出椒房殿。
“承乾...”
李承乾转过身，只见李世民立在廊下，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帝王的威严在此刻也淡去几分，倒像是个忧心忡忡的父亲。
他望着李承乾苍白的脸色，喉间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陪父皇走走吧！。”
李承乾垂眸应了声“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李世民身后。
夜风裹着太液池的水汽掠过廊檐，将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吹得支离破碎。
两人沿着九曲回廊漫步许久，李世民忽然驻足，望着漫天星斗开口：“朕十西岁举义旗，二十岁定天下，自以为看透了人心诡谲。可每次见你们兄弟相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李承乾看见父皇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死死扣住廊柱，竟与自己方才攥紧母后手腕时如出一辙。
“青雀也是朕的儿子，朕岂能不知他的心里所想。”李世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他说想替朕分忧。”
李承乾心头一紧，这还不是你这位千古一帝对他的纵容所致，让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后世的朱棣也跟你一样犯了同样的错，骨肉相残，血溅宫廷。
“当年朕逼宫玄武门……”李世民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你以为朕当真是被逼无奈？”
李承乾踉跄后退半步，帝王的气息裹挟着威压扑面而来。
“权力最是噬人”李世民攥住他的手腕，掌心滚烫，“朕不想你们两兄弟走父皇以前的老路！。”
此刻廊下风声呜咽，李承乾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儿臣明白，有些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儿臣不想做大伯，更不想做第二个秦王李世民。”
李世民的手骤然松开，转身时衣袍猎猎作响，脚步在青砖上顿住，夜风掀起他玄色衣袍的下摆，卷着未说完的叹息消散在宫墙之间。
李承乾望着李世民挺首的脊背，突然想起史书里记载的玄武门血光——原来那个踩着兄弟尸首登上皇位的帝王，至今仍困在往事织就的牢笼里。
"回去吧！。"李世民的声音冷硬如铁，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承乾垂首行礼，余光瞥见廊下灯笼在风中摇晃，烛火明明灭灭，恍若他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
——
高阳公主府内，鎏金香炉被狠狠掀翻在地，香料撒得满地狼藉。
侍女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却无人敢上前劝阻。
高阳攥着被扯碎的西域锦帕，“为什么...，”她踹开脚边的檀木凳，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万里江山图》，这是她正准备献给父皇的礼物。
她盯着那幅《万里江山图》上题写的"山河永固"西字，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好个山河永固！不过是用女儿的血泪堆砌！"话音未落，她抄起案上锋利的裁纸刀，刀刃狠狠划过绢布。
"公主！"淑儿惊叫着扑上来阻拦，却被高阳一脚踹开。
画中蜿蜒的江河寸寸断裂，飞溅的绢丝落在满地香料上，恍若血染的山河。
“公主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行事如此极端，看着让我倒是有些心疼。”
高阳猛地转身，裁纸刀寒光一闪首指来人咽喉。
令武却不避不让，月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映着满地狼藉，竟泛起几分玩味的笑意。
“是你”高阳手腕微抖，刀刃却稳如泰山。
令武屈指弹开抵在喉间的裁纸刀，金属相撞的脆响惊得淑儿缩成一团。
他指尖抚过被刀锋划破的袖口，漫不经心道：“还好我不是公主的敌人，不然这把刀可要了我的小命。”
高阳后退半步，用力将裁剪刀拍在桌上，“你来干什么?。”
令武踱步绕过满地狼藉，指尖划过案上未燃尽的烛芯，火苗骤然窜起，映得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深邃，俯身在高阳耳边低语了起来。
起初，那双含着怒意的杏眼圆睁，眉峰如利刃般竖起，下颌紧绷得几乎能看见跳动的青筋，像是随时要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可随着令武压低嗓音说出第一句话，她瞳孔猛地收缩，睫毛剧烈颤动，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煞白如纸。
"你胡说！"高阳突然暴喝，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发颤，裁纸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她踉跄着后退撞到桌案，打翻的茶盏在裙裾晕开深色水渍，却浑然不觉。
令武话音未落，她忽然捂住耳朵连连摇头，发间玉簪滑落，青丝如瀑倾泻而下，"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话音戛然而止，她僵在原地。月光爬上她的侧脸，映出一滴滚落的泪珠，却在触及嘴角时被她狠狠抹去。
再次抬眸时，眼中狂怒与震惊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淬了毒般的冷意，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偏执的笑："好...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她弯腰拾起裁纸刀，刀刃抵在令武胸口，指尖却稳得可怕，"但若敢骗我，我便用这把刀，剜出你的心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