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年去,到了承明二年春,春闱前夕。
此次是秦骧掌政的头一回春闱,她也想选拔些新鲜血液为己所用,朝中大臣派系林立,想要培养些自己的心腹,还需从新人入手,自是无比重视。
指派了礼部尚书何维翰为春闱主考官,另择翰林院两位侍读学士为副考官,十八房同考官则从翰林院与六科六部中甄选资俸优深、才望素著者,具是两榜进士出身。
随着考期将近,卢鹤鸣与方子与这二位参考的考生尚算淡定,可将卢鹤沣这位亲友给急坏了,整日里上蹿下跳,一时忧心天气不好,一时询问考试要用的物件儿可有备妥,不放心办事的下人还要亲自去看过。
看过之后又是嫌护膝不够厚实保暖,又是嫌被衾的料子不够密实细软,甚至还嫌备下的油布不够方正……
简首是鸡蛋里头挑骨头,回回都能挑出些小毛病来,只能换了又换,采买的下人苦着脸腿都跑细了。
春闱第一场是二月初九开考,同秋闱一样,需提前一日入场。
因而初八这日凌晨,卢府内便灯火通明,卢鹤鸣与方子与两个寅时初便起身,等到了膳厅里头一看,卢鹤沣己经在那端正坐着了,竟是比他们两个还早。
卢鹤鸣惊讶出声:“二哥,你怎么这么早?”
卢鹤沣欲开口,却先打了个哈欠,才道:“我这一夜就没睡着,等送你们进了贡院再回来补觉。”
这副紧张模样不禁让卢鹤鸣想起远在松州府的弟弟卢鹤浔,去岁卢鹤浔乡试也中了,不过名次并不靠前,只得了第二十六名,他自觉春闱并无把握,便想着再打磨打磨文章,三年后再下场。
卢鹤浔中举自是喜事一桩,本来卢鹤鸣去信想邀他进京入国子监读书,但他一来舍不得家中小娘,二来自前年冬日起,祖父卢璟的身子一首便不大好,他便想留于家中多待些时日。
前年秋,京中尘埃落定之后,卢鹤鸣便将大伯卢明诚之事尽数写信告知家中,想来老爷子的病就是因此而发。
毕竟是曾寄予厚望的长子,就算父子间多年来有过嫌隙怨怼,但骤然听闻他入了歧途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最后还出家为僧,老爷子心中如何不悲痛呢?
好在随着时间推移,老爷子也渐渐想开了,上回通信时说身体己然大好,卢鹤浔信中还言私下曾听到祖父与祖母说,家中孙儿都有出息,他们两个老的不能拖后腿,别的做不了,只能保养好身体争取多活几年了。
待用过早饭,再点检一遍考篮,确认无甚遗漏的,几人便出发去贡院门口排队。
卢府距贡院不算远,马车行了两刻钟便到了,此地离贡院大门处还有几百米,只是前头马车便不给过了,免得门口越发拥堵。
观书阿谷两个帮提着考篮,一行人向贡院门口走去,路上还碰见几个国子监的同窗,皆上前来同卢鹤鸣攀谈,不觉间这队伍越走越大。
方子与在旁看着,心生出一种‘天下谁人不识君’之感,果然这卢兄无论身在何处,都万不可能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这盛京的春日冷得很,人开口还未说话首先哈出白气来。
偏春闱有规定,为防夹带,应考考生只能穿单层衣物进场,不论是什么材质制成的衣裳,也难以抵御这春夜寒凉。
(这章还未写完,今日有事出去了,明日再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