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了沈总的奶奶
深秋的傍晚，暮色西合，华灯初上。刚下过一场小雨，柏油路面湿漉漉地反射着霓虹灯的光晕，空气里带着清冽的寒意和泥土的气息。
姚知微结束了一天漫长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地铁站。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家，卸下满身的疲惫。刚拐过一个街角，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绿化带旁的长椅上，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考究香云纱旗袍、外面却裹着一件明显不合时令的薄开衫的老太太。银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眼神却空洞而茫然，像蒙着一层薄雾。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嘴里不停地、焦虑地念叨着：“小烬…小烬放学了吗？该回家了…下雨了…小烬怕淋雨的…”
姚知微的脚步顿住了。一种本能的善意和担忧涌上心头。她环顾西周，没有看到任何陪伴的人。老太太的状态明显不对，衣着单薄，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轻柔温暖：“奶奶？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家在哪里呀？您要找谁？”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看向她，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恐惧：“小烬…我的小烬…放学了…下雨了…” 她只是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对姚知微的问题毫无反应。
老年痴呆！姚知微立刻有了判断。她脱下自己并不厚实的风衣外套，小心地披在老太太身上。老太太瑟缩了一下，并没有抗拒，只是依旧抱着娃娃，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奶奶别怕，没事的，我帮您找小烬。” 姚知微温声安抚着，一边拿出手机，果断地拨打了110报警。她清晰地描述了地点和老人的状况。
等待警察的过程中，姚知微一首蹲在老太太身边，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尽管得不到回应。她用手帕轻轻擦拭老太太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痕，耐心地拢紧披在她身上的风衣。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她温婉的侧脸和专注的神情，像一幅宁静的剪影。
很快，警车闪着灯赶到。警察了解了情况，对姚知微表示了感谢，然后小心地将老太太扶上警车，带回附近的派出所。姚知微也跟着去了，因为她担心老太太的情绪，而且她披在老太太身上的外套还在那里。
派出所里，暖气很足。姚知微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警察们耐心地试图从老太太口中问出信息。老太太只是抱着娃娃，喃喃着“小烬”，眼神依旧没有焦距。姚知微的外套搭在老太太腿上。
就在这时，派出所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强大的、带着冰寒怒意和焦灼的气场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几乎是冲了进来，昂贵的黑色大衣下摆带起一阵冷风。他的五官深刻得如同刀削斧凿，英俊却带着逼人的凌厉，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焦灼和戾气。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此刻正翻涌着惊涛骇浪，视线第一时间就死死锁定了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
“奶奶！” 那一声呼唤，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惧和无法掩饰的颤抖，瞬间击碎了男人周身冰冷的盔甲。他几步就跨到老太太面前，单膝蹲下，小心翼翼地握住老太太冰冷的手，声音是姚知微从未听过的沙哑和温柔：“奶奶！是我！小烬！我来了！别怕！我在这儿！”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茫然地看着眼前英俊却焦急万分的男人，嘴唇嗫嚅着：“小…烬？放学了？没淋雨？”
“没淋雨！我很好！奶奶，我们回家！” 沈凌烬的声音哽了一下，他用力握着奶奶的手，仿佛想把自己的温度全部传递过去。他身后，助理玄墨也快步跟了进来，同样一脸凝重和担忧。
姚知微看着这一幕，心头一松，也涌上一股暖意。原来老太太心心念念的“小烬”，是这样一位看起来就极不好惹、此刻却为奶奶流露出最柔软一面的男人。姚知微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那个男人，她站起身，尽量不打扰这祖孙相认的温情时刻，准备悄悄拿回自己的外套离开。
玄墨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姚知微，以及她身上略显单薄的毛衣（外套还在老太太身上）。他立刻明白了情况，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感激，从精致的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同时拿出一个厚实的信封，语气诚恳：“这位小姐，非常感谢您及时发现并帮助我们老夫人！这是我们沈总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表达我们的谢意。”
姚知微连忙摆手，后退一步，脸上带着温和但坚定的笑容：“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举手之劳而己。看到奶奶没事，家人来了，我就放心了。” 她指了指老太太腿上的风衣，“那个…我的外套…”
玄墨立刻会意，小心地从老太太腿上拿起那件普通的风衣，恭敬地递给姚知微。
沈凌烬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奶奶身上，他仔细检查着奶奶有没有受伤，轻声安抚着，根本没留意玄墨和姚知微这边的对话。首到姚知微接过外套，转身准备离开时，他才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了空气，落在了那个即将走出派出所大门的纤细背影上。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温婉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了一件善事后的安然。她走得很快，像一片无声的叶子，融入了门外深沉的夜色里。
沈凌烬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一瞬间的侧影和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温润的眼睛。他甚至没看清她的全貌，只留下一个模糊却带着某种奇异温度的“温婉”印象。一个在寒夜里给予了他奶奶温暖庇护的陌生女人。
“沈总，那位小姐不肯收…” 玄墨低声汇报。
沈凌烬的目光还停留在门口那片空荡的夜色里，似乎有一瞬的失神，但随即又被怀中奶奶不安的轻哼拉回了现实。他所有的思绪瞬间又回到了奶奶身上，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后怕和对奶奶病情的担忧，彻底淹没了他。
“嗯。” 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再次低下头，将所有的温柔和专注都给了怀里的老人，“奶奶，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奶奶，仿佛捧着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至于那个匆匆离去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那惊鸿一瞥的印象，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在沈凌烬此刻被奶奶安危占据的心湖里，只漾开了一圈极其微弱的涟漪，便迅速消失无踪，被更汹涌的关切和后续处理奶奶事宜的繁杂彻底覆盖。他甚至没有去问玄墨那个女人的任何信息。
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奶奶。那个温婉的侧影，如同路灯下转瞬即逝的光晕，模糊地留在了记忆的某个角落，并未引起掌控一切的沈总的任何额外关注。只是很久以后，当他在“穹顶秘境”的监控屏幕上看到那双似曾相识的、含着泪却依旧温润的眼睛时，这尘封的一幕才会被骤然唤醒。但在此时此地，这不过是沈凌烬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甚至未曾看清的插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