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离
宫墙内外，日升月落总无情。春去秋来，漱芳斋的海棠花依旧年年开得绚烂，只是看花人早己没了当年的心境。
小燕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指尖抚过书房斑驳的窗棂。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藏着她和紫薇嬉笑玩闹的影子，藏着永琪手把手教她写字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的悸动。那本厚厚的成语大全，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书案上，封皮被岁月磨得起了毛边，可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还带着当年的温度。
门外传来环佩叮当声，小燕子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陈知画的步子永远那么轻盈，像只优雅的蝴蝶，可在小燕子眼里，这声音却刺耳得如同 nails scratg on a chalkboard（指甲刮擦黑板）。
“姐姐好雅兴，躲在这里怀旧呢。”陈知画倚在门框上，手轻轻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漱芳斋虽旧了些，倒也适合姐姐缅怀过去。”
小燕子握紧了手中的成语大全，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知画妹妹，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姐姐何必这么绝情？”陈知画突然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成语大全，“不过是些破纸，还当宝贝似的藏着。”说着，她竟开始一页页撕扯起来，雪白的纸张如雪花般纷纷飘落。
“住手！”小燕子几乎是嘶吼着扑过去，可陈知画早有准备，往后退了一步，故意大声尖叫：“啊！永琪救我！”
脚步声由远及近，小燕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推开。她踉跄着撞到桌角，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抬头的瞬间，她看见永琪将陈知画护在怀中，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愤怒，仿佛她才是那个恶贯满盈的坏人。
“那是你给我写的成语大全！”小燕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把它撕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永琪却看都不看地上散落的纸片，只冷冷地说：“小燕子，你太过分了！知画有身孕，你怎么能动手？”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小燕子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正顺着大腿往下流。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失去孩子，是在藏书阁，为了帮令妃娘娘晒书，不小心摔了一跤。而第二次，是永琪亲手用花瓶砸向她的后脑勺，只为了阻止她向皇阿玛挥鞭。如今，这第三次，怕是也保不住了……
眼前渐渐模糊，小燕子最后看到的，是永琪突然惊恐的眼神，和陈知画掩在袖中的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当太医摇头叹息着说出“福晋怕是保不住孩子了”时，永琪终于如梦初醒。他跌坐在地上，看着榻上眼神空洞的小燕子，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小燕子抬手阻止。
“永琪，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小燕子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字字诛心。窗外的海棠花瓣被风吹起，飘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仿佛也在为这段破碎的感情哀悼。
从那以后，漱芳斋的夜变得格外漫长。小燕子开始默默收拾行囊，她知道，是时候离开这个困住她多年的牢笼了。而永琪，在知画一次次假惺惺的安慰中，逐渐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只是，一切都己经太晚了。
漱芳斋的海棠花依旧开着，可那些美好的回忆，终究如同被撕碎的成语大全，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